王靜很快平靜了下來,伸手推了推,把扶著自己的官員推開。抬起頭來,目視吳年,半分不退道:“吳將軍。老朽隻是暫時忍辱負重,等待王師到來,再反戈一擊,趕走蒙元人。”
“老朽的小女兒,確實是嫁給了張家的人。但這與私情沒有關係。”
“張家數百口人,家大業大。”
“從大義上來說。張有為、張布投降蒙元人,為虎作倀,確實有罪。但其餘人呢?根本無辜。”
“將軍殺了首惡就是了,何必趕儘殺絕?”
“嗬嗬。”吳年冷笑了一聲,說道:“說的倒好聽。我可是聽說。半邊張可是集結了所有壯丁、家奴,與江縣同生共死。”
“我要不宰了他們,怎麼對得起我拋灑在城外的將士?”
“再說。累世豪強,哪一個又是無辜的?雖說張家有家境好的,有家境壞的。但張家卻沒有一個族人是無辜的。凡是男孩,都可以進族學,都會受到照顧。”
“半邊張。張有為、張布是枝乾,其餘族人是枝葉。枝乾汲取養分,枝葉繁茂。誰又能無辜?”
“我今日便要斬儘殺絕。”
說到最後,吳年霍然站起,目露凶光,看向王靜,陰森無比。
吳年乃是猛獸,凶氣外露,等閒人怎麼能抗衡?數十位官員齊齊變色,膽小的人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靜的臉色也很難看,但到底是舉人老爺,竟然抗住了吳年的氣勢。抬頭說道:“將軍說的沒錯。豪強大族,確實是吸收民利壯大。所以曆朝曆代的明君,都是抑製豪強。”
“但抑製豪強,並不代表要趕儘殺絕。殺首惡就是了。”
“這天下豪強多如牛毛,要是都趕儘殺絕,那得死多少人?殺得光嗎?”
“天下的事情,我不敢說全管。但是路見不平,我就要殺。你待如何?”吳年斜眼看著王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問道。
“我就上書朝廷,把你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都記錄下來。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吳年殘暴不仁。是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屠夫。”
王靜也徹底怒了,昂起頭來,大聲說道。
區區武夫,不過是暫時得勢而已。也敢這麼囂張。殺,殺,殺,隻知道是殺。
正因為有這些武夫存在,所以前朝末年武將割據,以至於戰亂不斷,千裡無雞鳴。
我看現在這個吳年,也是有皇朝末年軍閥的特質。應該上報朝廷,將他滿門誅滅。
這二人爭鬥,先不管實力如何。王靜氣勢不弱半分。
但是四周的官吏,卻是深深的低下頭,可不敢跟著王靜與吳年針鋒相對。人家有舉人功名,我們可沒有。
四周的親兵都是露出怒色,左手按著刀柄,隻等吳年一聲令下,便可以把這老賊,給剁成肉醬。
吳年卻笑了。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面對蒙元人唯唯諾諾,面對我倒是挺直腰板,彷彿我頭上的老闆,頤指氣使。
在蒙元人統治的時候是個托庇於半邊張的良民老人。
在楚國統治的時候,他就是個身份貴重的舉人老爺。
不。現在楚國的勢力還沒來呢。
理論上來說,這座城池是無主之城。
也就是誰拳頭大,就是誰的。
他卻扯起了虎皮。
什麼叫做靈活的道德底線?
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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