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商如意拚命的掙紮哭喊,她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甚至連那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人,也立刻消失在了血海當中;那鮮血吞沒她之後,更是令她窒息,她的哭喊聲越來越弱,甚至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就這樣,慢慢的,墜入血海。
就在這時,一雙手用力的抓住了她。
商如意的心一動。
是有些熟悉的溫度,也有些熟悉的力量,一切彷彿都曾經發生過,那雙手抓住她之後,立刻將她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不停的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也在她的耳畔輕喃:“沒事,我在……”
那雙手,那聲音,甚至連那懷抱中散發的熟悉的氣息,似乎都在安撫著她。
商如意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恢複了神智,卻立刻,又感到一陣戰栗。
剛剛的,是噩夢?
可是,醒來的現實也並不比噩夢好多少——她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緊緊的抱在懷裡。
這個人,就是宇文曄。
他隻穿著一身貼身的薄衣,似乎是倉促趕來,連衣帶都沒繫好,大片精壯的胸膛裸露在外,也在緊抱著她的時候,將更多屬於他的味道和氣息,染到了她的身上。
商如意不由得顫抖起來,立刻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房間裡連一點燈光都沒有,可她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雙明亮的眸子在這一刻,黯了一下。
半晌,他低聲道:“你做噩夢了。”
“……”
“我,我剛剛聽到你這邊的動靜,所以過來看看。”
“……”
商如意的呼吸還有些亂。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鬨出了多大的動靜,能讓他大半夜的過來檢視,她隻是覺得周身有一種脫力的虛軟感,好像剛剛夢中的瀕死掙紮都是真的,讓她甚至連撐著自己能遠離他一點的一分力氣都沒有。
掙紮半晌,她隻能輕聲道:“多謝。”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許久,然後道:“連這個,你也要‘公平’嗎?”
商如意隻覺得心還在用力的跳著,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這個時候面對他,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分辨什麼。
她隻“嗯”了一聲。
宇文曄沉默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聲音帶著一點自嘲的意味,道:“商如意,你還真是很懂得怎麼讓人難受。”
商如意微微蹙眉,抬頭望向他。
可晦暗的光線下,也隻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她想了想,低聲道:“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最好不要互欠太多。”
說完,她又花了一點力氣撐著身子,總算讓自己後退了一些。
然後道:“我沒事了。你,請回吧。”
“……”
宇文曄卻沒有動。
漆黑的房間裡,他的雙眼仍舊明亮,灼灼的盯著她,道:“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商如意隻覺得頭很痛,那種糾纏了她許久的虛弱感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她隻能勉強道:“太晚了,我不——”
“白天,你為什麼不迴應程橋?”
“……?”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動。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去想白天自己跟程橋在一起的事,他怎麼會知道,他們說過的話,他又怎麼會知道,她隻費力的抬起有些沉重的頭:“什麼?”
宇文曄道:“他的訊息很及時,我也拷問了臥雪,她說,你收到那個訊息之後,立刻就去見了——那個人。”
“……”
“可你沒有稟報,甚至也沒有任何舉動自救。”
“……”
“為什麼?!”
商如意的身子又一次戰栗了起來。
不知是剛剛噩夢帶來的恐懼感還沒有完全驅散,還是他的話語中有一種穿透一切的犀利讓她心口漸漸的發痛,她咬著牙,支撐著自己開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問,沒有意義。”
“不,有!”
宇文曄的聲音低沉,更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堅定,如同他此刻在黑暗中也亮得出奇的雙眼,靜靜盯著商如意,似乎不容許她有任何的退避。
他說道:“至少,讓我明白一件事。”
“……”
商如意隻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燙,好像在被什麼無形的酷刑折磨著,而在這個人的面前,她也的確避無可避,隻能蜷縮著抱緊自己,啞聲道:“我不知道你明白了什麼,但我不想聽了。你走吧。”
宇文曄非但沒走,反倒更傾身上前,幾乎湊到她的耳邊。
他沉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把程橋傳給你的訊息稟報上去,而是一心陪著——他!你陪著他遊園,陪著他踏青,陪著他飲酒作樂,甚至,陪著他去光明大殿。連最後,面對禁衛軍的時候也全然不在意。”
這一刻,他的話讓那一切回憶都活了。
甚至,比剛剛在夢中場景還更鮮活,商如意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卻被宇文曄用雙手錮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一字一字,清楚的說道:“因為那天有個訊息進了江都——就是父親起兵的訊息!”
“……!”
商如意靠在他的懷中,忽的一顫。
宇文曄清楚的感覺到了她的戰栗,他咬著牙,低頭對著懷中這具有些虛軟,更好像有些發燙的身子,咬牙道:“你以為,我跟他一起起兵,對嗎?”
“……”
“你以為,我不顧你的死活,對嗎?”
“……”
“所以,你陪著他——”
“我沒有!”
商如意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想要抽出自己的雙手,可宇文曄鐵鉗般的手腕根本不容許她有任何逃離的機會,她的掙紮在他的面前顯得那麼無力,她隻能拚命的否認:“我沒有!”
但這個時候,宇文曄根本不聽她的任何辯駁。
即便那辯駁,已經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他甚至直接將她抱進懷裡,在漆黑的夜色中,用力的盯著那雙已經閃爍著淚光的雙眼,咬牙道:“商如意,我早就跟你說過,就算我們之間隻是交易,就算我對你沒有感情,莪也不會占一個女人的便宜,也不可能,不顧她的性命。”
“……”
“更何況你,我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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