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這樣的目光,商如意心跳如雷。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懂他,至少,不應該懂他。
她知道自己是個算的上聰明的人,所以,趨利避害對她來說,不是一種智慧,而是一種本能,就好像看著懸崖,誰都不會往下跳一樣。
可在這一段劍舞之後,對上這樣狂喜的目光之後,她不忍不去懂他。
他,太寂寞了……
可是,就在兩個人對視的時候,旁邊響起了一聲很輕的咳嗽聲,商如意如遭雷擊,這才回過神來,玉公公一直在旁邊。
他倒也不是窺探,而是這一次自己跟著他來,本來就有“任務”的。
而商如意的臉色一變,楚暘的眉心也蹙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玉公公,臉上已經浮起了一點怒意,不過還沒等他發火,商如意已經輕聲說道:“陛下,如意跟玉公公前來,其實是有要事稟報的。”
楚暘沉沉的出了一口氣,餘怒未消的道:“什麼事,明天朝會的時候再說。”
一旁的玉公公更是苦不堪言。
事實上,這一路走過來,商如意也從他的口中知曉了現在江都宮的大致情況。剛開始到江都的時候,楚暘還是每日一朝;之後,變成隔日一朝,而現在,他已經數日不朝了。
因為,即便開了朝會,稟報上來的訊息也無非是誰又起兵,哪個地方又出現了叛軍,每一個訊息傳來,都是在楚暘的頭上又多懸了一把刀;而現在,他索性將眼睛閉起來,看不到那些刀光,眼前隻剩江南溫潤的風景,這才是他南下想要的生活。
可已經架在脖子上的刀,卻是他不能不管的。
商如意轉頭看到玉公公正苦苦對著她遞眼色,似乎這個時候也隻能靠她了。於是,商如意又看了楚暘一眼,發現他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但並沒有真的大怒。
於是,小心翼翼的道:“是禁衛軍在城中,跟舊宮的守衛打起來了,聽說死傷了不少人,還牽連了許多無辜百姓受傷。”
“……”
“不管哪一方的人,其實都是陛下的人,他們打起來,於陛下的面子上不好看。”薆荳看書
“禁衛軍?和舊宮守軍?”
楚暘顯然有些意外,蹙眉道:“他們怎麼會打起來的?”
商如意正要說什麼,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玉公公身後,大聲道:“微臣拜見皇上!”
玉公公猝不及防,被嚇了個哆嗦。
回頭一看,卻是王紹及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身後,玉公公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立刻賠笑道:“王將軍怎麼來了?”
王紹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來面見陛下,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他已經走到了這裡,再說通報,根本就是脫了褲子放屁。
玉公公隻能陪笑著道:“不敢,不敢。”
而一看到他,商如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但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對,慌忙放開手中的長劍,又接連退了好幾步,總算跟楚暘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
不過,這一幕,已經被王紹及看到了。
他眼中閃過一點陰冷的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仍舊恭恭敬敬的對著楚暘叩拜行禮,楚暘這個時候的酒氣也消散了一些,隻皺著眉頭看了商如意一眼,然後收回長劍,轉頭看向王紹及:“你來得正好。你手底下的人,怎麼跟舊宮守衛打起來了?”
王紹及低著頭,面色陰沉的咬了咬牙。
事情才剛發生不久,他也是一得到訊息就立刻進宮,沒想到楚暘已經知道了,那稟報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這個女人,從一出現,就一直在給他找不痛快!
心裡雖然這樣咬牙切齒的想著,可王紹及的臉上卻不見半點動容,隻對著楚暘畢恭畢敬的說道:“微臣正要向皇上稟報此事。舊宮守軍狂悖無禮,以下犯上,打死打傷了數名禁衛軍,此事斷不能饒!臣請陛下嚴加懲治,以儆效尤。”
玉公公在旁邊聽著,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是帶著商如意過來稟報,但稟報的目的是希望皇帝能製止此事,再查明真相,然後懲治犯錯的人,可王紹及一來,就直接要皇帝懲治舊宮守軍,完全不分青紅皂白,他這麼做分明就是護短。
而他護短也就罷了,若真的不問緣由懲治了這批人,那皇帝在江都的威信,豈不是損失殆儘?
可這些事畢竟是正事,玉公公一個內侍官,再是關心大事,也不能隨意插嘴。
他隻能焦急的望著楚暘,又看看商如意。
果然,楚暘一聽就沉下臉:“有這樣的事?”
“是。”
“豈有此理。立刻傳旨下去,把那些人都給朕抓起來,打入大牢!”
王紹及面色一喜,立刻領命就要下去,商如意急忙說道:“陛下,這樣處置怕是不妥。”
楚暘轉頭看向她,而王紹及已經立刻說道:“宇文少夫人,這是正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插嘴!”
楚暘道:“你閉嘴!”
王紹及隻能閉上了嘴巴。
楚暘又低頭看著商如意,說道:“你要說什麼?”
商如意還有些氣喘不勻,額頭上,鼻尖全都是細密的汗珠。但此刻她也顧不上失禮,輕聲說道:“如意並非有意僭越,隻是王將軍剛剛的話未免有失偏頗。”
“哦?為何?”
“舊宮守軍是這裡的皇宮宿衛,而禁衛軍的職責也是宿衛皇城,兩者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别,也談不上上下的問題,他們打起來,更說不上是以下犯上。”
“……”
“況且,事情的真相還沒查明,直接懲治舊宮守軍,未免令人不平。”
楚暘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一旁的王紹及見此情形,立刻說道:“陛下,宇文少夫人這話更偏頗。舊宮守軍守的不過是江都宮,而禁衛軍守衛的可不僅是皇城,還有陛下的安危,孰輕孰重,難道她心裡分不清?還是說,在她的心裡,江都宮的安危比陛下的安危還更重要?!”
一聽這話,楚暘的目光頓時一寒。
商如意忙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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