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沉了。
在這樣沉沉的夜色裡,商如意卻睡得並不好,所以早上外面有人開始走動做事的時候她就醒了。而剛一清醒,就聽見耳畔清晰又清醒的呼吸聲,她睜開眼一轉頭,果然看到晦暗的光線下,宇文曄那雙冷峻又精明的眼睛睜開著,似乎盯著頭頂華美的帷幔,又彷彿透過帷幔看到了其他的什麼,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她道:“你醒了。”
昨晚,他們兩早早的上了床,但躺在床上還覆盤起了白天發生的一切,估算著宇文淵到底要什麼時候會宣佈讓宇文曄領兵出征,馳援慈澗,攻打洛陽。
說到最後,已經過了子時,感覺到倦意襲來,商如意一邊應著宇文曄的話,一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想來是很晚了。
卻沒想到,他也這麼早就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宇文曄也轉過頭來,看著商如意有些亂蓬蓬的頭髮,伸手為她將頭髮捋到了耳後,然後道:“你怎麼也醒了。沒睡好?”
商如意沒說話,撐起身往外看了一眼,窗戶緊閉並不能看到外面,隻看窗戶上透進來的光就知道時候還早,應該還不到辰時。
於是她又躺回到床上,輕聲道:“不知道今天父皇會有什麼決斷。”
“……”
“會讓你出兵嗎?”
宇文曄笑道:“你是不是做夢都在想這個。”
商如意也笑了笑。
自從出了湯泉宮那件事之後,整個千秋殿裡的氣氛都沉悶又凝重,哪怕小圓子陪在身邊,能開開她的心,但心頭的這塊大石始終沉甸甸的壓著,一直讓人喘不過氣,直到裴行遠被“截走”,才算是鬆緩了一些。
至少,裴行遠的命保住了,裴家也暫時保住了。
而昨天的真相大白,又鬆緩了一些。
事情到了最要緊的時候,最後一步,就是看宇文淵能不能妥協,讓宇文曄重新上陣——雖然他的面前似乎沒有别的選擇,但皇帝一天沒有開口,他們也就一天都不能放鬆。
宇文曄道:“不要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說完,他便坐起身來,一邊自己穿衣裳一邊道:“我出去練會兒劍,你沒睡好,再躺一會兒吧。”
商如意也跟著坐起來,剛要搖頭說自己也睡不著了,就聽見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又淩亂的腳步聲,跟剛剛有人走動做事的響動完全不一樣,似乎很焦急又很小心。兩個人都感覺到了什麼,剛對視了一眼,就聽見另一個腳步聲走上前來,在外殿輕聲道:“殿下,殿下……”
是長菀的聲音。
宇文曄示意商如意不要動,自己披了一件衣裳便下床出去,商如意坐在床上屏住呼吸,聽著外面有人說話,似乎是在兩儀殿那邊服侍的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低低說了幾句後,那腳步聲便離開了。
緊接著,宇文曄蹙著眉頭,神情凝重的慢慢從外殿走了進來。
商如意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宇文曄走回到床邊坐下,沉默了片刻,才抬頭看向她,輕聲道:“樓應雄在大牢裡,自縊身亡。”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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