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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紀璿最近兩天見多了人性的卑劣，在聽到陳沐這句話時，還是不免心裡一怔。

紀璿抬眼看陳沐，隻見她低垂著睫毛喝奶茶，咬著吸管，彷彿是在說别人的故事。

“那個男人很醜，年齡跟我爸差不多。”

“我到現在都能想起他身上那股子噁心味，好像很久沒洗過澡。”

紀璿，“……”

陳沐說完，朝紀璿笑笑，“噁心到你了嗎？”

紀璿挑動唇角，“沒有。”

陳沐點點頭，“那就好。”

說罷，陳沐調整了下坐姿繼續說，“我不是沒想過逃跑，最開始的幾年，我逃跑了不下三十次，但隻要被逮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陳沐自顧自地說，說完還自嘲，“皮開肉綻，這個詞在書本上看到的時候沒什麼，但是切身體會之後會發現，是真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紀璿抿唇。

陳沐頓了頓，又說，“後來，我捱打挨怕了，也知道逃不掉，就認命了，直到有一次，在家裡電視上看到，人隻要考上大學，就可以去外地唸書，我就跟他們談條件，我聽話賺錢，他們讓我唸書。”

說到這兒，陳沐瞧了眼紀璿說，“我成績不差的。”

紀璿，“所以你之前穿的校服，確實是你們學校的？”

陳沐搖搖頭，笑笑說，“那倒不是，我怕給我們學校抹黑，穿的是我們隔壁學校的校服，花五十塊錢買的别人的舊校服。”

紀璿聞言，哭笑不得。

紀璿默聲了會兒，扯動唇角主動問，“後來呢？”

陳沐，“後來啊，我如願考上了大學，可惜……”

可惜後面是什麼，陳沐沒說，但紀璿已經瞭然。

她考上了大學，她以為自己能就此出人頭地，能換個活法，可惜，陳家那一家子還是不肯放過她。

已經習慣了當寄生蟲的陳家人，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陳沐這塊肥肉。

陳沐話落，她跟紀璿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分鐘，陳沐抬頭看著紀璿說，“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宋總也瞧不起我，覺得我手段下作，靠自己的身體不勞而獲，但人各有命，我已經在我能力範圍內，儘量讓自己活成了最好的自己。”

紀璿一時間無言。

半晌，紀璿提唇道，“陳沐，以後好好生活。”

陳沐仰頭面向陽光，眼睛眯了眯，“嗯。”

紀璿，“你跟宋昭禮的合作，你放心，他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陳沐收回目光輕笑，“紀璿，我的身世這麼慘，你聽完後怎麼不菩薩心腸安慰安慰我？或者，你直接讓宋總給我一筆錢，讓我遠走高飛……”

紀璿，“我確實有菩薩心腸，可我沒有菩薩庇佑眾生的能力。”

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聽到紀璿的話，陳沐笑出聲，“你倒是不論什麼時候都一樣冷靜。”

紀璿淡聲說，“陳沐，宋家的水很深，我不建議你摻和進來。”

陳沐，“同情我？”

紀璿道，“你如果隻是想拿一筆錢離開這裡，我可以個人借給你，等你什麼時候有能力還錢的時候再還給我。”

她說的是借，不是給。

她隻是給了她一條可選擇的路，而不是同情憐憫。

陳沐搖頭，“你那點錢不夠。”

紀璿，“……”

陳沐說，“紀璿，你聽過那句話嗎？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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