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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玲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十點。
紀璿在床邊坐著陪她,時不時用棉簽沾水點在她乾裂的唇瓣上。
母女倆對視,趙玲啞聲開口,“你舅媽呢?”
紀璿拿著棉簽的手頓了下,淡然回答,“走了。”
準確點來說是悄悄溜走了。
具體什麼時候走的不知道,反正紀璿把趙玲安頓好之後,韓麗和趙鑫就沒了蹤影。
大概是見趙玲度過了危險期,料定了紀璿為了照顧她會暫時放過他們。
問完韓麗,病房裡的氣氛僵了幾秒,紀璿轉身往床頭櫃上放棉簽,趙玲聲音乾澀地問,“你見過你爸了?”
紀璿淺吸氣,“嗯。”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瞞著就太假了。
紀璿放下棉簽回頭,伸手幫趙玲掖了掖被角說,“他過得很好,而且……已經有了新的家庭。”
聽到紀璿的話,趙玲眼角兩行清淚滑落,順著眼尾滾入鬢角。
紀璿見狀,第一次沒出聲安慰她,而是用指尖給她擦了下眼淚冷靜道,“媽,不值得。”
一句不值得,讓趙玲的眼淚徹底決堤。
趙玲從最開始的剋製抽噎,到最後放聲大哭。
紀璿靠在座椅裡看她,放在腿上的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等到趙玲哭累了,紀璿抽了兩張紙巾給她,“媽,你想見他嗎?”
趙玲接過紙巾,情緒發泄完了,隻剩下被抽絲剝繭後的濃濃倦意,“我們倆離婚手續還沒辦。”
這意思就是要見。
紀璿,“你别心軟。”
趙玲,“不會。”
大概是母女間的默契,趙玲沒問紀璿為什麼見到紀建業卻沒跟她說,紀璿也沒有解釋。
對於母女倆來說,那個人是念想。
會念,會想。
但是真當他出現,所有的感情又會刹那間終止。
比起他帶來的念想,顯然他帶來的痛苦更多。
母女倆正相顧沉默著,病房門忽然被從外推開,丁姐拎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從外走了進來。
看到丁姐,趙玲先是愣了下,隨後看向她手裡的東西。
丁姐一臉尷尬,想到剛剛進門前宋昭禮交代的絕對不能說是他買的,硬著頭皮尬笑道,“醒了,我,我買了點營養品。”
說完,丁姐擔心趙玲不信,頓了頓又補了句,“是,是紀小姐給我的錢。”
丁姐把鍋甩給了紀璿。
紀璿秒懂丁姐手裡的東西是哪裡來的,垂眸看向床沿,面不改色接話,“嗯,聽韓醫生說這些對您的身體恢複有好處。”
丁姐和紀璿搭配得還算不錯,趙玲本就心不在焉,所以也沒起什麼疑心,隻是一臉疲倦地說,“浪費錢,買這些做什麼。”
趙玲是十點醒的,十一點半左右的時候就又睡了。
丁姐走到紀璿身邊勸她回家休息,壓低聲音說,“趙姐已經沒事了,有我陪著,你回家休息,明早再過來。”
紀璿搖頭,“我回去也睡不著。”
丁姐,“睡不著也比在這兒強,聽話。”
紀璿,“丁姨……”
丁姐,“順便去吃點飯,你從回來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萬一把身子熬倒,你那個奇葩舅媽再來的時候怎麼辦?我可惹不起她。”
丁姐說得煞有其事,紀璿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笑了笑,沒再拒絕。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紀璿走到醫院門口的一家小麪館要了碗麪。
老實說,她這會兒沒什麼胃口,但就像丁姐說的,她吃不下也得吃,畢竟這個家現在全靠她扛著。
一碗麪吃了一半,紀璿起身結賬,剛掃完收銀台上的二維碼,螢幕上跳出一條微信。
宋昭禮:吃獨食?
紀璿看到資訊回頭,宋昭禮站在馬路對面,正雙手抄兜靠在車門上看著她笑。
紀璿唇角抿了下,垂眸給他回資訊:吃嗎?給你打包一份。
宋昭禮:不吃。出來,帶你去看星星。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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