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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在說這句話時,臉上明顯閃過一抹不適。
紀璿唇角動動,有心想問陳沐到底什麼病,最終噎了噎,什麼都沒說。
等到幫陳沐辦理完住院手續,把人安排進病房,她才從陳沐嘴裡得知。
下體撕裂傷,而且很嚴重。
面對陳沐的坦白,紀璿蹙眉沉默。
陳沐在輸液,消炎的,還做了縫合。
見紀璿一言不發,陳沐用沒輸液的那隻手去拉她的手,“紀璿。”
紀璿一瞬不瞬地看她,“宋銘複做的?”
陳沐抿唇,沒回答,算是默認。
紀璿,“值嗎?”
陳沐聞言將唇抿得更緊,成了一條直線。
紀璿又淡聲道,“我為你感到不值。”
紀璿話落,陳沐依舊沒回話,病房裡陷入一陣安靜。
過了許久,陳沐緩緩開口,“我賤命一條,值得或者不值得,其實沒什麼意義。”
紀璿淡著臉看她,“人自輕自賤,才被人辱之。”
陳沐,“……”
紀璿垂眸看她,“陳沐,你現在長大了,不是小時候,你很聰明,你未來路還長,你有很多種選擇,你明明可以有光明的未來,大好的前程,你為什麼非得讓自己如一灘爛泥一般活著?”
病房裡落針可聞,紀璿每一句話都砸在陳沐心坎上。
陳沐本就泛紅的眼眶越發紅得厲害,“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紀璿,“誰?你是說你父母那邊?還是說宋銘複?”
陳沐啞聲,“都不會。”
紀璿,“你不試試,怎麼就知道都不會?你為什麼要讓他們放過你,你要做到,是遠離他們。”
陳沐,“你覺得我有這麼肮臟的曾經,還能有光明的以後嗎?”
一個人,有著不堪的過往,想走出有光的未來,談何容易。
尤其是現在這種互聯網時代,即便你真的把荊棘小路走成了康莊大道,隻要有人扒你,你連一個上午都活不過。
陳沐是壞的,也是通透的。
陳沐說完,見紀璿不說話,攥緊她的手,苦笑了下說,“紀璿,我知道是你個好人,跟我說這些都是為了我好,
可你大概不知道,我這樣的人,壞事做儘,洗不白的,我可以接受大家現在討厭我,厭惡我,但我接受不了,在我努力想做個好人以後,不知道我過往的人開始喜歡我,又在知道了我的過往後厭惡我……”
紀璿,“……”
陳沐說的話,紀璿懂。
人可以一直生活在黑暗,前提是,她沒有見過光明。
如果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到光明,又被從光明一腳踹回黑暗,她會承受不住。
嚴重些,會要了她的命。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絕望中明明開出了花,可那花,又如曇花一現,帶給你更大的絕望。
陳沐話畢,鬆開紀璿的手,吸了吸鼻子,不再作聲。
紀璿靜靜地盯著她看,過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陳沐,人犯了錯,就是要付出代價的,哪怕你真心悔過,這個代價也得付出,可隻要你改,隻要你咬牙堅持,那些過往總會過去。”
聽到紀璿的話,陳沐眼睛裡瀰漫了水汽。
紀璿,“你殺過人嗎?”
陳沐搖頭。
紀璿又問,“做過什麼違法的事情嗎?”
陳沐再次搖頭。
紀璿,“那你說的那些肮臟的過往,不過就是你父母逼你做的那些你自己都不願意做的事,那些事,歸根結底,錯在你嗎?”
陳沐咬住下唇。
瞧出陳沐有所動搖,紀璿握住她的手,“你先養病,你如果真的想改變,等你病好之後,從長計議。”
陳沐,“紀璿。”
紀璿看著她忽地一笑,“你看,連我這麼討厭你,這麼性格涼薄的人,到頭來也會原諒你,别人又怎麼會不能?”
人生苦短,誰都不願身處黑暗。
壞人不值得可憐,可誤入歧途,沒犯過什麼大錯,真心想悔改的人,世人也總得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總不能把她逼入絕境。
紀璿陪陳沐在病房裡坐了會兒,起身去給她買早餐。
她乘電梯下樓,腳步匆匆,沒看到她剛進電梯,另一架電梯門打開,宋銘複帶著兩個保鏢闊步走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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