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親王妃身邊的侍女立刻出去,很快就將人帶了進來。
看到被帶進來的的確是兒媳洪氏,以及自家的兩個女兒傅容琪和傅容玥,康氏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兩個女兒都哭紅了眼睛,這讓康氏心疼的不行。
瑞親王妃抬手,招呼兩個女孩到自己身邊來,扯出帕子輕輕擦拭她們臉上的眼淚。
“多漂亮的兩個小姑娘呀,把臉都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傅容琪年紀大些,隻到瑞親王妃的身份,突然被叫到身邊,本身就有點害怕,聽了這話更是直接打了個哭嗝。
他這一下倒讓屋裡的氣氛輕鬆了許多,有人還忍不住捂著嘴輕笑起來。
康夫人已經著急地走上前,對自家兩個女兒道:“别怕,誰欺負你們了,跟王妃娘娘說,娘娘會替你倆做主的。”
傅容玥抽抽噎噎的說了剛才的事兒,屋裡的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單從小姑娘剛說的這件事兒來看,還真說不好誰對誰錯。
畢竟今天能來這兒參加賞花宴的,都是家裡有一定地位的,還沒弄清情況,就冒冒然這樣指責對方,沒當場打起來估計都是對方看在她們是女孩的面子上了。
因為傅容玥說對方帶著妹妹,所以秦夫人根本沒往秦鶴軒身上想。
她心裡反倒嘀咕,難道還有别人也帶了家中兒子過來參加賞花宴?
一直坐在瑞親王妃另一邊陪著說話的武安侯夫人盧氏打破了敞軒內的沉默,笑著說:“幸虧這邊是兩個小姑娘,若兩邊都是小子,此時怕是已經打在一處了。”
聽了這話,瑞親王妃和她周圍一起聊天的幾個人都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見下面的人一臉不理解的神色,盧氏繼續笑著解釋道:“你們不知道,我說的是我家侯爺跟宣平侯小時候的事兒。”
說起這兩位關係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的侯爺,在座的眾人自然沒有不知道的,隻是不知不是提起他們二人是何用意。
卻聽盧氏道:“你們有所不知,别看他倆如今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其實小時候,當真是一言不合就打得不可開交。
“有一年過年,進宮赴宴的時候,二人將在宮裡打了個不可開交,這下就連皇上都知道這倆孩子不和。”
盧氏說著看向宣平侯夫人丁氏,二人相視一笑。
然後丁氏接著說到:“誰曾想長大之後,這倆人倒成了最好的兄弟,使得我跟武安侯夫人如今也好得像親姐妹一般。”
大家沒想到,這兩位侯爺還有這樣的時候,全都跟著輕笑起來。
隻有康氏心下不滿,瑞親王妃剛才都說了會為自家女兒做主,盧氏和丁氏憑什麼把話題岔開?
想到這裡,康氏上前一步,衝著瑞親王妃深施一禮道:“王妃娘娘,求您給小女做主。”
瑞親王妃臉上的神色登時有些尷尬。
周圍眾人也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康氏。
傅夫人這是聽不出别人話裡的意思嗎?
瑞親王妃的確說了,如果傅家女兒受了欺負,會為她們做主。
可這事兒說出來之後,就不提了。
盧氏和丁氏還特意出來打圓場。
康氏難道都沒琢磨出味兒來嗎?
非要人家直接說你家女兒也並不怎麼占理嗎?
就在敞軒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秦鶴軒正帶著晴天往這邊走。
“秦哥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呀?”晴天感覺好像越走越遠了。
“帶你去見我娘呀!”秦鶴軒說的十分理所當然,“應該不會把我娘忘了吧?”
“沒有。”晴天道,“我怎麼會忘了你娘,我連你教我的詩都沒忘呢!”
“真的?”
秦鶴軒雖然是秦家的小兒子,但是外祖父家卻還是有幾個比他年紀小的表兄弟。
所以他知道,像晴天這樣年紀的小孩兒,今天背明天忘是十分正常的事兒。
反倒是晴天這麼久還記得,讓他頗有些驚訝。
“我真的記得!”晴天還以為秦鶴軒是不相信她,立刻背道,“”
聽著晴天居然真的不打磕絆、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秦鶴軒十分高興地誇獎道:“晴天你可真是太棒了,過了這麼久都還記得這麼清楚。”
“你給我寫的那本冊子,大哥也有教我背裡面的詩,我現在都會背好幾首了。”
“那一會兒吃完飯,你背給我聽好不好?”
一聽他說吃飯,晴天立刻著急道:“快吃飯了嗎?那我該回去了,爹說了要在吃飯之前回去,如果回去晚了,爹孃要著急的。”
“我先帶你去讓我娘見見你,然後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聽到秦鶴軒這樣問,晴天有些猶豫,半晌之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秦鶴軒看出晴天隻是不想拒絕自己,心裡還是著急趕緊回去。
再一想到晴天並非葉老大和葉大嫂的親生女兒,一下子就誤會了。
他以為不是親生父母,所以晴天才會特别擔心葉老大和葉大嫂著急生氣。
這麼一想也的確如此,秦鶴軒沒有因為晴天的心口不一而生氣,反倒更覺得心疼她。
晴天小小年紀就不得不面對這麼複雜的關係,要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不能像長在親生父母身邊的小孩那樣任性妄為。
雖然二人的情況不同,但秦鶴軒覺得自己能夠理解晴天這種心情。
他從小便被養在外祖父家,雖然外祖父對自己十分疼愛,但畢竟是個大老粗,除了捨得花錢,基本都是把他丟給丫鬟婆子和手下照顧。
所以跟其他在父母身邊長大的表兄弟不同,秦鶴軒小小年紀就十分老成,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察言觀色。
秦夫人以為秦鶴軒像外祖父是因為從小跟在他身邊受了熏陶的緣故。
實際上更多是秦鶴軒的一種刻意模仿。
因為他發現,每當别人誇自己跟外祖父像的時候,對方都會特别高興。
所以他便開始模仿外祖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這也的確讓他在外祖父家這些年的日子過得更舒服了一些。
葉老大來到灶間,跟葉大嫂商量道:“今天晌午族長留下來吃飯,娘又讓我去請堂姑一家,再加上薑嬤嬤也不少客人了。
“可咱家現在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總不能還讓人圍著板車吃飯吧?”
“你帶著晴天去找左鄰右舍問問,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借兩張桌子先用一用。”葉大嫂隻能這樣給他出主意道。
“行,我過去看看。”葉老大抱著女兒出門,身後立刻跟上了五個小尾巴。
但是接連敲了兩家鄰居的門,家裡竟然都沒人應門。
葉老大正納悶兒呢,就見一位老大爺正步履匆匆地往河邊方向走。
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提醒自己去找村長的那位。
葉老大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問:“大爺,今天村子裡可有什麼事兒?怎麼我家左鄰右舍都沒人在家啊?”
老大爺一聽他問,立刻痛心疾首地拍著大腿道:“哎呀,出大事了!
“村裡的打穀機讓人給用壞了!”
“哎呀,沒時間跟你說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
葉老大一聽也顧不得借桌子了,趕緊往河邊走。
還不等他走到打穀場,就已經聽到前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村長也急得很,為這件事已經去上頭跑了好幾次了。
但是最近眼瞅要秋收,各地事情忙得很,縣衙裡那幾個差役根本不夠用。
榕溪村地處偏僻,又沒錢打點,秋收前能不能輪到都不好說。
可是這些事兒,他自己心裡清楚,卻不方便對村裡人說。
若是有人心術不正,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東魁聞言站出來道:“村長,這有什麼可想的,找老三來修啊!”
村長自然也想找葉老三,但是剛讓人修完水車又修打穀機,尤其人家老葉家今年根本用不著秋收,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去開這個口。
可他之所以把村裡人都集中到打穀場說這件事兒,其實也是存了一點這樣心思的。
但凡村裡有人說找葉老三幫忙,正好就免得他去張這個嘴了。
葉老大剛抱著晴天走過來,就正好聽到這句話,腳步登時一頓。
但是現在想轉身就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村長一把抓住道:“哎呀,東魁哥,你看看,多巧啊,老大正好過來。
“快,你來跟他說說。”
他把葉老大推到葉東魁面前,又衝其他人擺手道:“行了,你們也都别圍在這邊了,趕緊回去做飯吧!”
葉東魁卻把手一背,把臉一板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可是來當監工的!”
村長笑著打圓場道:“監工也得吃飯不是,我也要過去吃飯,不如您也去幫著添添喜氣兒?”
葉老大也趕緊邀請道:“是啊,東魁叔,我媳婦做飯挺好吃的,您去嚐嚐。”
晴天一聽說她娘,立刻跟著誇道:“我娘做飯最好吃了!”
葉東魁抬頭看看晴天,見她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一臉十分討喜的模樣,到了嘴邊的拒絕便嚥了回去。
“嚐嚐就嚐嚐唄!”葉東魁揹著手往回走,“不過若是想用一頓飯就賄賂我,那可絕對沒門兒!”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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