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葉老三和王哥聽了這話卻警惕起來。
他倆在京城又沒有名氣,誰會知道他倆有什麼手藝?居然還值得用上仰慕這兩個字?
這人肯定是衝著積木來的。
中年男人說著便想將二人往自己的雅間內請。
“這位大哥,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是這個飯錢,還是我們自己付比較好。”
“哎呀,年輕人别這麼心急嘛!”中年人著急地上手想要去拉葉老三的胳膊,“進來喝杯酒,說說話又不會少塊肉。”
葉老三一把甩開他的胳膊道:“玲瓏閣的生意你們也敢搶,未免也太不把秦家放在眼裡了吧?”
中年男人聽了這話,臉色一變,知道這兩個人不是自己耍這種小手段可以拉攏過來的了。
正面跟秦家對上他自然不敢,但卻還是不死心道:“隻要你們給我看看那套積木的模樣,我就給你們每人十兩銀子如何?
“如果誰能將積木跟匣子的圖紙提供給我的話,我可以保證至少給他五十兩銀子。”
王哥聽得心下好笑,都這個時候了,這人居然還在想著離間自己跟葉三哥,期待能逐個擊破呢!
“這頓飯花了多少錢,我照價給您,您也甭在我們兩個人身上瞎耽誤工夫。
“都說了是請客了,哪裡還有要錢的道理,交朋友嘛!”
“您若是不說,那我們可就直接走了,這頓飯就真當是你請客了?”
中年男人開始還在假裝大方,希望能讓葉老三和王哥主動背叛秦家,投奔自己。
後來見幾個人當真準備要走,這才急了,趕緊道:“一共花了一兩二錢銀子,你們……”
“放心,我們才不會欠你的錢呢!”林玉梅從荷包裡掏出錢丟在桌上,然後五個人揚長而去。
留下站在桌邊直咬牙的中年男人,還在不服氣地嘟囔:“我今天還就不信了,真會有人這般忠心耿耿?不過是懼怕秦府的勢力罷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等我自己想法子把積木弄到手,你們再想拿這些到我這裡換錢我都不要了。”
但是放狠話容易,該怎麼做卻是個大難題。
幾個人從酒樓出來之後,互相對視,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葉老三和王哥的身份,别說是外人了,玲瓏閣內都有人搞不清楚呢!
今天幾個人來這個酒樓吃飯也是臨時起意。
這箇中年人又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身份,甚至明確知道他們是在做積木?
葉老三朝王哥詢問:“你今天是找誰打聽的這個酒樓?”
“就是店裡那個最年輕的小夥計,好像姓尤?。”王哥撓撓頭道,“我當時也是因為出門前正好看到他,所以就問他了。”
“他該不會是被人買通了吧?”葉大嫂道,“老三,這事兒你可不能瞞著,得抓緊跟掌櫃的說啊!”
“大嫂,你放心,我回去就跟掌櫃的說。”葉老三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來京城做個積木,居然還被捲進了商戰之中。
難怪人家都說大城市難混,做個積木而已,用得著這麼勾心鬥角麼?
兩個人將葉大嫂、葉三嫂和林玉梅送回程家,看著她們被門子放進去之後,兩個人才回到玲瓏閣。
此時玲瓏閣還沒關門,尤姓的小夥計還在店裡,見到兩個人這樣清醒、渾身一點酒氣也沒有地回來,神情頓時慌張起來。
葉老三讓王哥先行回房,自己則直接去找了掌櫃,將剛才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
掌櫃的臉色登時一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好啊,挖牆腳都挖到秦家的鋪子裡來了,這是覺得我家小少爺太好性兒,不把秦家放在眼裡了啊!
“葉三哥,多謝你提醒,這件事兒我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葉老三聽了這話又有點猶豫地問:“您還是先問問清楚再說,我也不敢確定就一定是他……”
畢竟這麼大的事兒,萬一冤枉了别人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會問清楚的,不能冤枉了好人,卻也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掌櫃的做事雷厲風行,當天晚上就把事兒都問清楚了。
第二天一大早,姓尤的夥計就已經不見蹤影。
這位姓尤的夥計來店裡還不到一年時間,算是店裡除了葉向磊之外最新的人了。
平時隻負責做一些打掃衛生、搬搬東西之類的雜活兒,根本連在店裡招呼客人的資格都沒有。
掌櫃的見他做事勤快也不多話,還一直覺得這小孩兒人不錯,想著年後要不要給他的待遇稍微提一提呢!
誰成想還沒等到年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但說白了動機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錢。
掌櫃的被氣得覺都睡不著,
他在這行乾了大半輩子,自以為很會看人,誰知竟被一個小雞崽子啄了眼睛。
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後,他乾脆也不管是什麼時辰了,直接把店裡所有人叫起來,將尤姓夥計的事兒一五一十跟大家說了一遍。
“咱們玲瓏閣的待遇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應該有數。
“可著全京城去打聽,不敢說是數一數二,也能算是屈指可數了。
“最重要的是東家和善,對大家一直十分寬宥,逢年過節也從未少了你們的紅封!
“所以我說,做人要憑良心,你們說是不是?
“眼下在店裡做的這套積木,整個兒京城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
“從我到下面的夥計們,你以為隻有你私下裡被人拉攏和引誘過麼?
“但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做昧良心的事兒,就隻有你自己這麼吃裡扒外呢?”
尤姓夥計本來年紀就不大,此時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葉向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但是絲毫都沒覺得害怕,反倒看得一副頗有興趣的模樣。
掌櫃的大半夜的把所有人都叫起來說這件事兒,目的自然是為了殺雞儆猴。
而葉向磊如今是店裡年紀最小、來得時間最短的人,是他最想震懾的那隻“猴”。
誰知葉向磊自己心裡沒鬼,反倒看熱鬨看得津津有味。
掌櫃開始還覺得有點無語,但是轉念一想也對,葉向磊本來就是小少爺親自送過來的,自己真是被氣糊塗了,竟然還懷疑起他的忠心來了?
“行了,就是跟你們說這麼個事兒。”掌櫃道,“以後若是再被我抓到誰吃裡扒外,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最後,這件事以尤姓夥計被玲瓏閣辭退收場。
他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上的懲罰,但是掌櫃的將他被辭退的原因宣揚了出去。
這樣一來,京城基本是不會再有鋪子願意用他這樣的人了。
尤姓夥計氣不打一處來,第二天一早就衝去找那位中年男人的麻煩。
誰知道那位中年男人非但不承認,反倒還將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
兩個人當街給大家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葉老四出去找活乾,葉東明就先帶著媳婦韓春玲登門了,談給葉老爺子安葬的事兒。
“我已經查過族譜,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後。
“今天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講一下該注意的地方。”
葉老太太見葉東明跟葉老大在堂屋說話,便出去找了葉大嫂道:“晌午多做幾個菜,留族長兩口子在家裡吃個飯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葉大嫂挽起袖子開始為午飯做準備。
堂屋裡,葉東明跟葉老大已經將葉老爺子葬入祖墳的事兒聊得差不多了。
葉東明便聞到外面飄進來一股香味,抽抽鼻子,肚子便不受控製地發出了咕嚕聲。
他早晨出門太早,這會兒早就餓了。
葉老大見狀起身道:“族長,您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飯做的咋樣了。”
他一出門,屋裡便隻剩下葉東明兩口子了。
韓春玲看著葉家屋裡的擺設,皺眉道:“老爺,這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飯。
“等會兒該不會給咱們喝苞米麪粥吧?”
“你懂個屁!”葉東明道,“吃什麼重要麼?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認識!
“别說是苞米麪粥了,就算一會兒讓你喝刷鍋水,你也得給我喝得高高興興的,聽見麼?”
“知道了。”韓春玲一臉糾結地答應道。
不多時,葉大嫂就把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
葉老太太還道:“族長,都是家常菜,您别嫌棄。”
“這麼好的菜,還有啥嫌棄的。”葉東明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夾了一片肉。
葉大嫂立刻遞過來一碗蒜汁道:“族長,您蘸這個吃。”
葉東明將肉放入蒜汁裡滾了一圈,然後送入口中,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這是什麼肉啊?”葉東明品了半晌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梅花鹿肉。”葉老太太笑著說,“老大從山上打回來的,老大媳婦鹵的腱子肉,拿來下酒是最好不過了。
“老大,你們兄弟四個,陪族長好好喝幾杯。”
這酒是之前在天津衛集市上買的,準備給葉東林一家當見面禮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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