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市長辦公室,秦陽發現外間已經空空如也,再也沒有師哥劉培的影子了,心中歎惜一聲,敲門走入裡間,向曾祖輝做了一個簡短的早上工作彙報。
曾祖輝聽說審計評估工作已經展開,滿意的點了下頭,道:“我聽劉培說,你懷疑鞠雅麗請的審計評估人員,會在審計評估過程中配合廠方在資產債務數據上弄虛作假,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多盯著點兒。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我身邊可用的人多著呢。”
秦陽道:“我今早認識了個從祁市來的藥材商,叫馬大龍,他跟我反映了一個情況,說是製藥廠總經理陳向前將職工活動中心工程內定給了他小舅子,此事一旦查明為實的話,陳向前就存在重大違法亂紀問題。另外這個工程可能也是壓垮製藥廠的最後幾根稻草之一,因為陳向前搞這個工程的時候,製藥廠基本上就已經資不抵債了,他理應停下所有項目工程,全力保障穩工穩產。”
曾祖輝又驚又氣,道:“這個陳向前,之前我去廠裡調研的時候,看他濃眉大眼的,還覺得他雖然經營能力不足,但至少是個正直負責的老總,想不到他背地裡竟然能乾出這種事來。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查個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他從這個工程裡面撈了多少油水。”
秦陽點頭答應,心想你是不知道,他陳向前還從市工行騙貸了三千萬,也不知道他用這三千萬乾什麼了,是償還其它的貸款,還是用來支付職工活動中心的建設費用,按時間線上看,倒像是後者,如果他貸這三千萬真是為了建設職工活動中心、好從中撈取油水的話,那他的罪過可就更大更不可饒恕了,又想,這件事自己就先暗中調查,等查個水落石出後再告訴老闆也不晚。
給曾祖輝續上茶水,秦陽回到外間工位上,開始處理日常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把各部門各單位呈交給曾祖輝批閱的檔案報表分門别類的整理好,然後放到曾祖輝案頭,等他批閱完成後再看是歸檔還是分發回去。
正忙著呢,一個四十多歲年紀、留著三七短分頭、長得其貌不揚、嘴角還有顆痦子的男乾部出現在了門外。
此人探頭探腦的往屋裡看了幾眼,一看位子上坐著的不是劉培,而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年輕男子,十分奇怪,敲了敲已經大開的屋門,進屋輕聲說道:“你好,請問我沒走錯辦公室吧,這裡是市長辦公室吧?”
秦陽起身道:“對,你沒走錯,請問你找誰?”
那人笑著走到他桌旁,主動遞手給他道:“鄙人是市電視台的伍峻名,市長剛才叫我過來談話。”
他雖然沒有說明自己的官職,但秦陽也聽得出來,他是市台一把手、正處級乾部,內心沒有絲毫波瀾的跟他握了下手,道:“哦,好的,你稍等,我跟他通報一聲去。”
伍峻名見他雖然年輕,但面對自己不卑不亢,氣勢不凡,心下暗暗稱奇,點頭道:“好的好的,還沒請教您是?”
秦陽道:“鄙人秦陽,辦公廳副主任兼秘書一處處長。”
伍峻名一聽就懂了,他是曾祖輝的新秘書,接替了之前的市府一秘劉培,怪不得見不到劉培了,不過這個秦陽可比劉培厲害得多,好傢夥,都高配為辦公廳副主任了,都快跟自己這個市台台長平起平坐了,因此自己也要更加的敬重他,忙伸出雙手,再次跟他握手:“原來是秦主任,失敬失敬,實在是失敬,重新認識一下,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秦陽客氣道:“伍台長不用那麼客氣,我先去給你通報。”說罷轉身要走。
伍峻名卻一把扯住他,把他往外拉了幾步,神神秘秘的低聲問道:“先别急秦主任,請問你知不知道,市長叫我過來要談什麼事?”
秦陽有點好笑,這位也真行,都被叫過來了還不知道要談什麼呢,也不知道他是忘了問,還是老闆有意瞞著他,看他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小聲道:“伍台長,我是真想告訴你,但我剛才不在這邊,通知你的人也不是我,我也就不知道市長找你什麼事。不過你放心,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然電話裡就告訴你了。”
聽了這幾句話,伍峻名稍稍心安,也聽出了他會做人會說話,笑道:“好,謝謝秦主任了,我先去見市長,出來咱們再聊。”
秦陽點點頭,敲開門跟曾祖輝說了一聲,轉身請他進屋,隨後自去忙碌。
差不多一刻鐘後,伍峻名愁眉苦臉的走了出來,眼見秦陽看向自己,苦笑著輕歎一聲。
“怎麼啦?”秦陽小聲問道。
伍峻名湊到他身邊,低聲發牢騷道:“市長嫌我們市台不能做到自負盈虧,每年還要市財政給輸血近兩千萬,要求我回去以後想辦法開源節流,為市財政減輕一些負擔。可現在的大環境糟糕得要命,根本沒有幾個人看電視了,更何況是看市級電視台?因此作為我們主要盈利支柱的廣告業務一直疲軟,一年也拉不來幾家讚助商,這讓我上哪想轍去呀?唉!”
秦陽點撥他道:“能開源就開源,實在不能開源就節流,總之市長既然給你安排上任務了,你怎麼也要表現出個態度來。哪怕你一年隻能省下一百萬的財政撥款來,市長也會覺得你既懂事又能乾。反之,你今天回去後要是沒有做出任何改變,那市長會怎麼想怎麼看?”
伍峻名心說你知道什麼,開源固然很難,但節流更加困難,讓我們節流那就相當是讓我們把分到嘴裡的蛋糕吐出來,那不是要我們的命嗎?胡亂點頭道:“嗯,我知道,謝謝秦主任提點。秦主任你人是真不錯,很夠意思,一看就是個交朋友的人嗬嗬。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咱們一起坐一坐吃個飯?”
秦陽剛要說話,裡間門開了,曾祖輝在門內說道:“秦陽你進來一下。”
伍峻名回頭看去,見曾祖輝正在門裡盯著自己,目光銳利,嚇得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哪敢再留下去,也不等秦陽的回答了,舉步便走,跟做賊似的轉瞬間就沒了影。
曾祖輝好奇地問道:“他怎麼還沒走?”說完也醒悟了,笑道:“他是想要結交你這個官場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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