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要讓八皇兄還像小時候一樣摸摸她的頭呐!
宮女一想也對,便聽從命令將她頭上的珠釵取了下來,“那公主殿下您一會兒要出去的話,奴婢再幫您弄上去。”
“好哦!”
尉遲曦拿起毛筆練字,“趁著八皇兄忙的時候,我寫會。”
尉遲曦寫了一會兒,八皇兄便派人來說,他出去了,臨時有急事,不能親自過來與她說了。
她心下雖失落,卻也知道現在元國事情很多,是沒辦法的事。
來傳話的奴才掏出一塊琉璃玉,“八皇子殿下說了,您近日來不是想學雕刻嗎?這石子便給您拿著玩。”
尉遲曦接過來,“好,替我同八皇兄說一聲,就說我收到了,我很喜歡。”
“是。”
奴才領命離開了,從這一日起,尉遲曦便每日都拿著琉璃玉雕刻,她雕的是八皇兄的模樣,想著等八皇兄回來贈給她。
她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八皇兄回來了,聽說八皇兄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便提起裙襬匆匆跑了過去,跑到門口時,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禮儀,連忙放下裙襬,拍了拍裙衫,她邁步走了進去。
看到院子裡的八皇兄,她喊了一聲,“八皇兄!”
他身子微僵,回頭看向她時臉上也有了笑意,“皇妹妹。”
“八皇兄你何時回來的?”尉遲曦靠近他。
“今日剛回來一會兒,我本打算一會兒去尋你的。”
他笑著,“沒想到你先來找我了。”
“嘿嘿。”
尉遲曦抬頭眸子亮閃閃的看著他,她今日可沒戴珠釵來哦!
八皇兄是不是要摸摸她的頭啦!
她忽閃著大眼睛等啊等,等了許久,卻隻聽他說,“我給你帶了不少禮物回來,你過來看看可喜歡?”
“哦……”尉遲曦有些失落,她乖乖跟著過去看禮物,禮物都是她喜歡的,她拿著這個看看又拿起那個看看,在看到某個禮物時,她忽然愣住了,“這上面怎麼有血啊?”
八皇子一把躲過她手上的東西,有些慌了,“呃,大抵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我幫你洗掉!”
尉遲曦也顧不上他的反常了,她連忙起身抓著他的手臂檢視,結果她的手剛抓上去,他便伸手掙脫開來了,“我沒事!”
尉遲曦愣了一下,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口氣不對了,連忙軟聲安撫,“是之前的傷,一點小傷,已經好了,皇妹妹無需擔憂。”
“好。”尉遲曦收回手,她抿了抿唇,“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今日便不打擾八皇兄了,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好。”八皇子應了一聲,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尉遲曦邁步離開,宮女跟在她身後,等出了院子走出一段距離,她這才壓低聲音說,“八皇子殿下好生奇怪。”
“若是以往,剛回來定馬上去見您的,您若是能檢視他的傷口,他定然是開心的,可奴婢方才瞧著,他好似很慌張似的。”
“而且您說回去,他竟然都沒挽留!”
這也太奇怪了吧!
一點也不像八皇子殿下了。
尉遲曦垂下眸子,是,她也覺得奇怪,八皇兄不會這樣子對她的。
接下來他的操作更是讓尉遲曦確定了這一點,八皇子竟去求父皇賜婚,他說他要娶妻,要出宮去住。
尉遲曦:……
這給她的感覺就好似要避著她似的。
尉遲曦沒辦法,隻好派人暗中調查,便發現,八皇兄與之前的習慣完全不一樣了,在宮裡的時候尚且還裝一裝。
出了宮後是一點也不裝了,吃的東西,與平日裡也完全不一樣。
喜好都改了……
尉遲曦心裡隱隱猜測到了什麼,卻不敢去的。
不給她多想的機會,其餘皇兄也一個個被派出去了,哥哥也去了,據說是邊境出了事,她等啊等,本以為以哥哥他們實力,能很快回來的。
可他們沒回來。
一個也沒能回來。
父皇也去了,母後和良妃娘娘也都跟著去了。
母後能用琴音控人,良妃娘娘帶了很多銀錢過去。
尉遲曦看著荒涼下來的皇宮,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隱的猜測到了元國的結局,她想,她該做點什麼。
她將皇祖母帶出了宮,給她租了一個偏遠地方的院子,安排了禦林軍保護她,給了她足夠下半輩子生活的銀錢,便離開了。
她一路往邊境去,她要去的。
哪怕最終看到的是他們的屍骨,她也該去,若她不去,誰接他們回家呢?
尉遲曦這一路上遇到了許多人,在她餓得發暈的時候,賣糖畫的男子遞給她一隻立體的鳳凰,尉遲曦沒接,“我現在沒有銀錢。”
“不用銀錢。”
男子憨厚的笑著,“我瞧你似乎撐不住了,我也沒糧,僅剩這點糖了,剛好夠畫一隻鳳凰,我瞧您也不是凡夫俗子,這鳳凰便贈予您,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說著,他語氣裡滿是惋惜,“我在元國生活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元國會一直繁華下去,沒想到……”
“哎!罷了!”
尉遲曦接了過來,“多謝,元國如今不行了,你還是早些尋個旁的國家,過去吧!”
男子輕輕搖頭,“我祖祖輩輩都是元國人,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元國。”
尉遲曦斂眸,“不,你要離開,要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她將身上的最後一枚金戒指偷偷的塞到了他的包袱裡,“若有來生,這糖,我一定報答你!”
“若有來生,你就再來我這裡買糖畫吧!”男子彎唇一笑,“我下輩子定然也會學會這一門技藝的。”
“隻是可惜了,這立體糖畫是我最近才學會的,日後沒有展示的機會了……”
“會有的……”
尉遲曦不再多說什麼,咬著糖畫邁步離開。
這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願意幫助她的人,也結識了一個據說不會死的人,更與年幼時驚鴻一瞥的少年見面了。
少年問她,可希望家人都回來?
她說自是希望的。
少年說,可以幫她。
她問,若是我想將所有的元國百姓,也複活呢?
少年愣了一下,“也不是不行,隻是你可能就無法複活了。”
“無妨。”尉遲曦輕輕笑著,“兄長們、父皇孃親她們可是至死都要保護這群百姓的呀。”
她自然也是。
身為元國的公主殿下,她需護元國百姓。
景懷安告訴她,“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我們往邊境去,陣法需得在那邊才能啟動。”
“好。”
尉遲曦與他結伴而行,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事,他教她畫傀儡符,教她耍劍,她學的刻苦,哪怕渾身是傷也絕不抱怨半句。
兩人關係也越來越好,到後來,她便喚他一句‘景哥哥’。
等到了邊境,她才發現這裡有多麼慘烈,隨處可見的死人,痛苦的呻吟聲不斷的鑽入耳膜,尉遲曦落下淚來。
“為何會如此。”
景懷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先控製住局面。”
她用他教的傀儡術,控製住了局面,可僅僅隻是控製住罷了。
那些痛苦的人,她沒有辦法幫助他們,這一瞬間,她好恨自己的無能。
可很快、很快,一切便可以重來!
這幾日的時間,景懷安將陣法做好了,這是一個穿越時空的陣法,他到底還是有私心的。
他告訴她,隻需在心裡默唸想要救的人,踏入陣法便可。
若她幸運,哪怕她要複活所有人,也可以成功,若她不幸運,哪怕隻是複活她的親人,她也會煙消雲散。
尉遲曦點頭記下了。
離開的前一晚,她感謝了景懷安,“景哥哥,我很感謝你。”
“這一路上陪伴我,幫助我。”
“不管是否成功,這一輩我敬你。”
尉遲曦舉起酒杯,景懷安也舉起酒杯,“嗯。”
“若有來生,你别忘了我就成。”
尉遲曦笑著點頭。
隨著陣法啟動,那戰場上的一束一束的光衝入天際,陣法大亮,尉遲曦穿著一襲紅裙,邁步朝著陣法中央走。
在她的身側不斷的冒出來戰場上死去之人的靈魂,他們似是明白她要做什麼,都在勸說,“小公主殿下請回吧!”
“人死不能複生,請小公主殿下莫要執著,快回吧!”
“您好好的,五皇子殿下與我們說了,已為您備好了後路,您不要想不開啊!!”
尉遲曦唇角微微揚起,“孃親曾與我說,遇到大喜事兒,要著紅裝,這是大喜事兒,你們别為我哭。”
戰士們哪怕是靈魂也哭的不能自己,“小公主殿下,夠了夠了!”
“你們已經為了我們做了很多了,所有的皇子都獻身了,就連捲上他們也……您是皇上唯一的血脈了,隻要您活著,重建元國輝煌是遲早的事!”
“求求您了,别往前了,不值得啊!!”
尉遲曦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她低聲說,“願我所有的親人,願我元國所有的百姓,都能逆轉乾坤,重生於此地,為此,我願付出一切。”
話音落下,她一腳踏入陣法中心,陣法啟動,天空瞬間暗沉了下來,下一瞬,她的身子被光吞噬。
“小公主殿下——!”
“不——!”
所有的戰士們隻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悲鳴,便陷入了混沌中,可陣法中卻多了許多金色的光點,這些光點在尉遲曦方才站的地方快速旋轉,隱入暗中。
不遠處的景懷安噗的吐出一口血來,他擦了擦嘴角血跡,看著上空,喃喃道,“成功了。”
這些戰士們之所以能知道這件事,都是他去說的,他們對她的信仰,會助力她成功。
而他也是付出了百年修為,當然了,不僅僅是這些,她的親人們也為此付出了很多。
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又是去人界當月國太子,又是幫她複活的,現在好啦,自己沒了百年修為,還費了這麼多心力,這陣法若是讓天道知道了,你還得倒黴,這職位恐怕都會被剝去。”
“開心了吧!”
閻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景懷安身邊,他塞了一顆丹藥到他嘴裡,丹藥入口,他心口的疼痛便散去了不少。
他閉了閉眼睛,“哥,幫一下我,我得去她去的位面……我不放心。”
“你想屁吃!”
“還去~她~去~的~位~面~,現在給我乖乖養傷!”閻王直接一掌劈暈了他,“養好再說吧你!”
“哎,我們家怎麼出了一個情種啊!”閻王嘟囔道。
“天道應該不知道這事兒吧,回頭得去找玉皇大帝聊聊天,嘮嘮嗑,抓第一手訊息。”
若是天道知道了,趕緊將他丟到别的位面去避避風頭。
“不過這閨女也是真慘啊,好好的生活怎麼就過成這樣了?以前瞧她的面相好著呢!”
“她哥哥們也都是有功德在身的,真是奇了怪了……”
“嘛,算了,那都不關我的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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