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緩緩道:“七殺穀裡有一個大坑,相當於宮中太液池那麼大。”
“寒冬時分冷得很,風很烈,總感覺要將人的骨頭都吹斷了。”
蕭胤的聲音很好聽,帶著幾分磁性。
“北狄的騎兵團將我們的人趕到了深坑裡,他們是北狄最彪悍的騎兵,和我們之前獲得的情報不一樣。”
“成千上萬的騎兵,裡面還有南齊的斥候。”
顧九齡一顆心跳了起來,别過臉看向了身邊躺著的蕭胤。
月色很亮,罩在了他俊美的五官上,顯得皮膚很白。
他低聲道:“我們被自己人坑了,我們騎著的戰馬竄稀跑不動,我們的軍糧裡被人下了毒,我們埋伏的位置全部被敵人知曉。”
“那不是一場邂逅戰,更像是我們被自己人賣給了北狄人,他們和北狄人一起將我們像是趕牲口一樣趕進了深坑。”
“沒有援軍,沒有食物和水,沒有戰馬,我們拖著病體撐了整整一個月。”
“坑裡面到處是死屍,一層累著一層,火油燒了過來,很多人病重產生了幻覺一個個朝著大火衝進去,被燒成了黑炭。”
“我聽得見……”
蕭胤臉上染了一層濃濃的哀傷,哀傷濃得有些化不開。
他吸了口氣,感覺像是要溺斃在他自己的回憶中。
蕭胤沉沉道:“九齡,我聽得見他們的哀嚎聲,他們不甘憤怒的低吼聲,他們思念家鄉親人的哭聲……”
“他們都很年輕,我身邊最小的兵才十二歲,他在我面前死去,我卻無能為力。”
“這哭聲已經持續了整整七年了啊!”
顧九齡此時連呼吸都忘記了,不敢說話,就那麼陪在他身邊。
許久蕭胤低聲笑了出來,笑聲很怪異,像是黑暗中的夜梟,沙啞著聲音道:“我用了七年的時間,查到了一張名單。”
“我們奮力守護的那些人,在背後狠狠捅了我們刀子,你說我能不能放過他們?”
蕭胤别過臉看向了顧九齡,顧九齡一顆心狂跳了起來,此時的蕭胤對於她來說很陌生。
她忙道:“絕對不能放過!那些小垃圾一個也不能留!”
蕭胤低聲笑了出來,揉了揉顧九齡的頭髮道:“對,一個也不能留。”
“對了,這個還給你。”
蕭胤從懷中摸出來一張單子送到了顧九齡面前,顧九齡一愣忙接了過來。
“你的嫁妝單子,我全部還給你,還另外給你添了銀子,作為你這幾次維護本王的報酬!”
顧九齡頓時眼底一亮,猛地坐了起來,連連衝蕭胤道謝。
蕭胤卻冷冷看著她:“别想得拿了銀子你就逃離本王,入了本王的局,想退沒那麼容易,明白?”
“那一日你抱著本王的腿,求本王娶你,你我便再無分開的可能。”
蕭胤淡淡笑道:“在本王這裡,沒有和離,隻有喪偶!”
顧九齡聽得心驚肉跳。
大爺的!真狠!
她現在也不能離開他啊,畢竟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勢,才能走啊!
蕭胤倒是沒有再嚇唬她,起身離開了桃花閣。
顧九齡到底是睡不踏實了,第二天一早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
啞奴也就是金枝在雲朵和九月的陪同下,過來給顧九齡跪下磕頭。
顧九齡同情這個女孩子,又加上對她有恩,自然將她帶在身邊好好養著。
不想前院的管家說北狄小王子拓拔玉求見,顧九齡頓時驚了一跳。
她都把拓拔玉這個人給忘了,他怎麼想起來來睿王府見她?
她忙起身收拾穿戴好後,去了前院。
此時東苑蕭胤也收拾好,準備出去見蕭政,現在他是蕭政這邊的人。
他邊朝著王府門口走去,邊同淩風道:“最近派幾個暗衛看著王妃,看緊一點。”
淩風一愣忙道:“剛才拓拔玉來了,還帶著不少補品禮物。”
蕭胤冷冷笑道:“本王與他不熟,讓管家打發了便是,就說我不在府上。”
淩風臉上掠過一抹怪異之色低聲道:“不是找主子您的,是找咱家王妃的。”
蕭胤腳下的步子頓時定在了那裡,臉色沉了沉,轉身朝著前廳走去。
“王爺!王爺!您不去見六殿下了?”淩風忙跟了上來。
“見個屁!後院都起火了!”蕭胤臉色發青,腳下的步子更是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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