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宗門修行。
規矩極為繁瑣複雜。
先是拜師,然後傳度,之後授籙,一樣不能少。
拜師是明面上的意思好理解。
傳度則相當於有了名冊。
出行在外,無論是天下行走,亦或是江湖拜山,隻要拿出名冊,旁人便知道你師從何人,於何處修行。
至於最後一樣授籙,則是授受符籙之意。
在幾樣儀式中最為苛刻。
因為隻有授籙者,方能名登天曹,有道位神職,能夠馭使諸神。
也就是如今末法時代。
沒有繁多規矩。
要是放在古代,大多數道人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授籙。
首先考教的便是道行,品行以及境界。
一應嚴苛條件,需要儘數滿足,才有資格授籙。
隻不過。
麻衣派如今式微至此,再加上赤明老道新收一位資質驚豔的弟子,心情前所未有的興奮,這才懶得循規守舊、墨守成規。
要不然按照規矩,至少也需要半年以上方能授籙。
旁邊看著這一幕的玄意。
心裡越發酸楚。
他五歲入門,一日不敢荒廢,勤修苦練,早晚誦經、晨昏修行,足足三年才得到師傅應允,得以成功授籙。
但他這都還算好的。
大師兄玄鬆,入師門足足十年,如履薄冰,一點不敢犯錯。
這才傳度授籙。
他們三個人裡頭,也隻有二師兄,在一年時間內授籙。
當然,他也是聽大師兄私下提過一次。
畢竟當年玄真離開龍王廟時,他都還未出生,對二師兄的認知,全都來自於大師兄以及......師傅偶爾提到時的隻言片語。
在他心裡,二師兄形象極為模糊。
大概就是個性格懶散、自由慣了,但天賦出眾的年輕人。
但......
無論如何。
從今日所見來看,師傅未免也太過偏愛二師姐了吧?
從收徒到現在,前後都不到半個小時。
卻已經走過了他們數年才走完的路。
順利到讓他都有種恍如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趁沒人注意到自己。
玄意偷偷伸手掐了一把自己。
小傢夥下手不輕。
頓時間,一陣劇痛感襲來,疼得他嘶的倒吸了口涼氣,偏偏又不敢造成太大動靜,隻能硬著頭皮忍受,強撐下來。
是真的!
不是做夢。
想到這,玄意緊繃著的小臉,顯得越發苦楚。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
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響起。
玄意心神一凜,立刻收起念頭,抬頭看向身前那道清瘦矍鑠的身影。
“好了。”
“玄清,儀式到此為止,自今日起,你就是我麻衣派第十六代傳人。”
“以後出去,要是有人問及,隻需說是貧道二弟子即可。”
“貧道在這修行界混跡了幾十年,這張老臉還是值幾個錢的,縱然是崑崙、真武那些高門大派的真傳弟子,也不敢隨意欺辱與你。”
“真要受了欺負,到時候回來與師傅說。”
“貧道就是舍了這身老骨頭,也要衝到對方宗門討個公道!”
赤明老道一字一句,不疾不徐。
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猶如響徹在山間雲霧之中的晨鐘暮鼓。
這......
聽著赤明老道這番話。
原本還有些懵懂的蘇清影,心頭都不禁一陣熱切。
在今天之前。
他們兩人,隻有十多年前那一次相逢。
若不是今天無意見面。
或許此生都不會再有半點交集。
說是陌生人都不為過。
但如今,為了治好她的寒症,毫不猶豫將自己收入門下不說,這一番暖心之語,更是讓她這心生感動。
“多謝......師傅!”
蘇清影咬著嘴唇,一雙清澈的眸子泛著清亮的光。
“哈哈哈,區區小事何足道哉?”
赤明老道修心養性多年,整個人猶如一潭深水,古井不波。
他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如今日這般高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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