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露在外邊的雙眼看上去並無什麼表情,和那些個婢子一樣,卻又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女子的眼神如同蟄伏在暗處的毒蛇,眼神冰冷,毫無溫度!
想必,這就是隱藏在幕後的玉夫人!
雲晚意在打量玉夫人,玉夫人也在打量著她。
雲晚意從宮中回鎮北王府後,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桃粉色,很襯她的年歲。
嬌豔明媚的面色,顏色無雙的五官,玲瓏身形,的確是天人之姿。
“到底是如花嬌豔的年歲,穿什麼顏色都好看。”玉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又歸於淩冽。
“夫人謬讚。”雲晚意不卑不亢,站在原地道:“夫人也玲瓏如玉,隻可惜如那鼠輩躲藏,不以真面目示人。”
“想挑起我的怒火?”玉夫人一眼看出雲晚意的企圖,冷笑道:“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這點小手段,對我不起作用。”
雲晚意說那番話,本也是試探。
玉夫人如此說,她倒覺得有趣:“所以,夫人把我弄來做什麼?”
“你幾番破壞我的好事,你說我見你做什麼?”玉夫人說話間陡然起身,一股風似的刮到雲晚意身前。
轉瞬,她的手就貼在了雲晚意纖細的脖子上。
如冰冷的蛇纏繞,一點點收緊。
玉夫人的眸子,也在那瞬間迸射出無邊恨意和殺意。
那些情緒是本能存在的,並非試探!
換做尋常女子面對此情此景,早就嚇得花容失色,驚魂不已。
可雲晚意還是最初的動作,任由玉夫人掐著她的脖子。
就在窒息來臨前,纏繞在脖子上的力道陡然一鬆,玉夫人又回到了貴妃榻上,彷彿剛才的一幕,隻是雲晚意的幻覺。
玉夫人坐下後,端起手邊的茶碗喝了幾大口。
撩開臉上面紗的那瞬間,雲晚意看到了玉夫人臉上縱橫堆疊的疤痕。
不等細看,面紗又重新覆下。
屋內的香味,被濃鬱的藥味掩蓋,那茶碗中黑漆漆一片,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藥味有些奇怪,饒是雲晚意,也沒能嗅出藥材是什麼。
半杯藥喝下,玉夫人頓了頓,冷冰冰的開口:“你倒是膽子大,不怕我真的掐死你?”
“夫人不會。”雲晚意收迴心思,和玉夫人四目相對:“夫人若要殺我,我活不到現在。”
“倒是聰明,難怪把常牧雲那蠢貨耍的跟狗似的。”玉夫人嗤笑一聲,旋即冷聲道:“你是玄醫一脈的傳人?”
“不是。”雲晚意回答的十分乾脆利索。
“不是,卻能解開玄醫一脈的毒?”玉夫人顯然不信:“照理說,你得罪我多次,不該留你一命。”
“但我需要你給我診治,若你能緩解我的病痛,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不。”雲晚意拒絕的毫不猶豫:“夫人說的或許,我何必為渺小的機會而費心費力,要殺,夫人便直接殺。”
“哼。”玉夫人眯著眼:“你真以為我不敢?”
“夫人當然敢。”雲晚意淡淡一笑,露出幾分挑釁:“但夫人殺了我,就沒人給常牧雲解毒了,他被我下了秘毒。”
“等不到解藥,不出五日就會暴斃而亡,培養拿捏一個聽話的傀儡不容易,箭在弦上,夫人要重新找一個合心意的人太過麻煩,我想夫人不會因小失大。”
玉夫人聽到這話,猛然察覺不對。
她支起身子,目光越發冰冷,殺意暴漲:“你是故意被那草包的人抓住的?!”
雲晚意又一次否認了:“怎麼會呢,三皇子派來的死士重傷我兄長,兄長的命在前,我不得不受製於人。”
“你和雲家人的關係,沒好到為之陷入危險。”玉夫人早就查清了雲晚意,以及淮安侯府眾人的關係。
雲晚意輕輕一笑:“人非聖賢,豈能沒有七情六慾,兄長因我才被重傷,這份因果我必須承擔。”
玉夫人不敢相信她一個人的說辭,蹙眉朝外叫道:“讓常牧雲的侍衛進來。”
常景棣和追風二人等在門口。
在情況未明前,常景棣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他和雲晚意提前約定好的。
隻有在等雲晚意的暗號後,才能行動!
沒等多久,剛才帶雲晚意進去的那個白衣婢子出現,朝他們道:“你們進來。”
“姑娘。”追風猶豫著,道:“什麼時候能走?”
他的毒快發作了,必須要找雲晚意要來另一半解藥。
而玉夫人面前他不敢造次,若玉夫人覺得他辦事不利被雲晚意拿捏,直接會沒命!
“不知。”那白衣婢子毫無情緒,道:“一切都聽玉夫人的安排。”
追風按耐住焦灼,和常景棣一起進去。
相比之下,常景棣則淡然許多。
他周身的氣勢是在常年征戰中曆練而來,和追風完全不同,隻能偽裝的凶狠些,用殺氣掩蓋。
玉夫人瞧見他們二人,直覺不對。
她見過常牧雲身邊的追風,還見過另一個近侍,卻從未見過常牧雲身邊有過這樣一個人。
玉夫人伸手一點常景棣:“你是哪裡來的?”
“夫人,他……”追風趕緊開口解釋。
但話沒說完,就被玉夫人無情打斷:“我問誰,誰就說話。”
追風臉色一白,趕緊跪下,不再應聲。
常景棣垂著腦袋,道:“夫人,我是三皇子培養的殺手,因草上飛臨時被叫去執行任務,雲大小姐又十分難纏,這才同追風前來。”
“抬頭。”玉夫人眯著眼打量著他。
常景棣聞言抬起腦袋,視線卻始終沒和玉夫人對視。
玉夫人還是隱隱覺得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她蹙著眉,叫追風道:“你來說,到底是怎麼抓到雲晚意的?”
“回夫人。”追風吞了口口水,唯唯諾諾道:“雲大小姐和國公府小姐逛街采買,被雲二少爺找到機會,帶死士堵在深巷裡。”
“她手中持毒放倒了一片死士,眼瞧著要同歸於儘時,雲三少爺為保護她而傷,命在旦夕,她不得不束手就擒。”
和雲晚意的說辭,倒是能對上。
玉夫人卻越發覺得其中有貓膩,雲晚意連死士都能放倒,何況三皇子府裡的人?!
她,真的是被迫抓到的嗎?
還是說,她故意被抓?
玉夫人心思複雜,擺擺手,道:“你們二人先下去,我還有些話同她說。”
“夫人。”追風壯著膽子,提醒道:“雲二小姐如今還有一重身份,在為宮中太後和娘娘們診治。”
“她又是鎮北王新婚的王妃,若失蹤太久,會引起别人的懷疑,所以……”
“你在教我做事?”玉夫人眉頭微揚,壓著的怒意和殺意滕然而出。
也就是瞬間的事,一股淩厲的掌風從玉夫人手中脫出,還沒看清,追風已然轟然倒地。
瞪大的眼睛和鼻孔嘴角,同時湧出黑色的血,連叫都沒一聲,已經氣息全無!
追風就這麼死了!
雲晚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玉夫人,武功竟如此厲害!
不止她,常景棣心底也暗暗驚疑。
玉夫人那掌風中,不僅有絕對的力量,竟還有毒?!
這般功夫的人放眼整個北榮,也找不出幾個來,要是他和玉夫人對上,勝算也不絕對。
要護著雲晚意周全的情況下,更不好說,看來還是得順著玉夫人的意思來!
常景棣看了眼雲晚意,按照玉夫人的吩咐,從屋內退了出去。
“紅淚。”玉夫人吩咐白衣婢子:“把這坨東西帶去喂狗。”
屋內,又隻剩下了雲晚意和玉夫人。
“瞧見了?”玉夫人的手,輕輕在桌上敲了敲,端起剩下半杯藥一飲而儘:“不給我醫治,你就是這個下場。”
“在我這,不管是常牧雲,還是常景棣,亦或者那皇帝太後的,都屁也不是!”
雲晚意故意露出一絲忌憚和害怕,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好,我答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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