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大家,那個被你親手取出來的孩子,究竟在哪兒?!”
“為何不信?”霍利先他一步,惱羞道:“我憐憫自己的孩子,尚未見過人世就沒了氣息。”
“給他們祈福求個安穩來生,有錯嗎?”
“道理沒錯。”易晚挑了挑眉,抬手淩空一指:“可我放了人監視凝香閣。”
“自打我和柳蝶衣還有眾人去演武場後,你們凝香閣前後門無人進出。”
隨著她的動作,綠蔭和黃樹先後落在她手上。
變成小人的兩個還沒一片樹葉大,隱藏起來極為隱秘。
況且,兩人身上毫無氣息,明顯不給人家發現的機會!
霍利的臉色瞬間蒼白。
易晚很滿意他的反應,低頭道:“綠蔭黃樹,你們分别監視凝香閣,告訴大家情況吧。”
“省的霍利不見棺材不落淚,幾番詭辯。”
綠蔭率先開口,清脆的聲音在屋內迴響:“我負責前門,自從少……易大小姐等人離開後,凝香閣就隻有他一人進去過!”
她手指著的人正是馮輝。
黃樹緊隨其後:“後門一個人也不曾出現,門更是沒開過!”
“會不會弄錯?”大長老忙不迭插話:“你們太小了,看不周全也未可知。”
“晨晨生孩子這等大事,怎麼會隻有馮輝一人去呢,馮輝剛才還說,叫人去靈醫閣往返拿了藥材和丹藥。”
綠蔭不屑的冷哼道:“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眼瞎,我們看的清清楚楚,别說人了,蒼蠅都沒飛進去一隻。”
“說起來也奇怪,凝香閣的位置很好,本該是生機勃勃,可我們瞧著隻有陰冷,活物都不願意靠近!”
黃樹更是呸了一聲:“小爺我和綠蔭活的比你們都久,豈會弄錯?”
“還有這人。”他指著霍利道:“滿口謊言!”
易晚將兩人放在地上,示意他們去跟著小糰子後,不耐煩道:“霍利,認證物證都在,抵賴不得。”
“是你害死了穆晨晨,甚至連你們的孩子都不知所蹤,你别有用心,究竟想乾什麼?”
霍利怎麼都沒想到,易晚還有這一手。
畢竟那兩個小東西,誰也沒見過,不會防備!
他認命的閉上眼,不狡辯解釋也不承認。
剛才淩青說了,隻要拖延時間。
等血陣成功,别說老祖宗了,就算是靈仙宗所有人加起來也無力迴天!
但血陣尚未成功,大祭司淩青接過話,繼續周旋拖延:“易大小姐,我不承認他們所說的那些。”
“屬於你的人自然是為你說話,不能證明别人說的就是謊言。”
易晚挑眉,迎著淩青冰冷的眼神,道:“都這份上了,還要負隅頑抗拖延時間啊?”
“穆晨晨的孩子究竟被你們拿去做什麼了,應該心知肚明,是你自己說出來,還是我們去凝香閣搜呢?”
五長老聽過易晚私下的警告,再聽這番話,終於明白易晚沒有說謊。
霍利淩青跟妖魔勾結,一旦成功,他們這些人就是幫凶。
將來事成,他們淪為魔物,事不成,他們便是人人喊打的賊子!
五長老分析清楚利弊後,咬了咬牙,高聲道:“小九被你們師徒害死,你們師徒二人殘害人命,和妖魔無異。”
“這麼多人瞧著,你們還不趕緊說實話?!”
易晚沒想到五長老會直接戳破。
她面上閃過瞬間的訝異,旋即凝神。
正欲開口,雲振天沉聲道:“我也覺得奇怪,為何霍利和大長老有對抗老祖宗的野心。”
“如此看來,隻怕早就有不可見人的手段了!”
易晚再度愣了愣——剛才為了柳蝶衣,雲振天對易晚帝諶的敵意就差寫在臉上了。
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他怎麼還向著易晚說話了?
而雲振天的話,無異於在平靜的水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層浪花。
長老們都因為忽如其來的轉折呆滯就,沉默了一瞬後,屋內瞬間炸開鍋。
“宗主,您這話什麼意思?”大長老咬著牙關,狠狠道:“我們父子什麼時候對抗老祖宗了?”
“需要我說的更明白?”雲振天反問道:“之前難道不是你們父子上竄下跳,讓我們改變心意?”
大長老當即嗬道:“宗主可不能落井下石血口噴人,我們父子二人行的端正,絕對沒有和你說的一樣。”
不等雲振天揭發,他繼續喊冤:“此前我們的確對老祖宗頗有微詞。”
“那是因為色令君昏,老祖宗一心維護易晚,為了易晚什麼都不顧了。”
“靈仙宗到底是眾宗之首,斷不可因為一個女子,壞了老祖宗的名聲,就跟皇帝身邊禍亂朝綱的妖妃一樣,絕對需要臣子勸誡。”
“我們父子所為,皆是為了靈仙宗的千年清譽,絕對沒有包藏私心,更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半真半假的承認,說的義正言辭,挺直胸膛毫無愧意,憤恨的模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話音落下,六長老蹙眉道:“宗主,我能作證的確如此,此前大長老曾痛心疾首,斥過老祖宗維護易晚過頭。”
“尤其當時在易市,為了她一人,竟然連千年蛇妖都不追了,況且不僅我們宗門上下不滿。”
“其實其他宗門對此也早就有了意見,後來老祖宗親自去望鶴門給易晚撐腰,别人都不是傻子。”
“偏易晚生的貌美動人,滄靈大陸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了,别人當然會覺得老祖宗别有所圖。”
“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靈仙宗,為了老祖宗好,用不著內訌!”
他說完,隱晦的瞥了眼身邊的二長老。
二長老會意,旋即打著哈哈道:“六長老說的沒錯,都是好意,何必翻臉?”
“宗主也不用過度解讀,大長老和霍利都在靈仙宗多年,不會對不起老祖宗的。”
三長老參與其中,跳的也歡,自然要順著往下說:“是啊,再說了,霍利的事大長老未必知情。”
“我看大家還是冷靜下來,弄清楚再說。”
其他長老們心虛,一個個開口,無不是以這當藉口。
隻有八長老,沉著臉沒做聲。
若說此前,他們都因為易晚對老祖宗不滿,那凝香閣這一遭,也足以清楚情況了。
穆晨晨的死必然有問題,連帶不知所蹤的孩子,都跟霍利有關係。
比起被他們忌憚厭惡的易晚,看上去人畜無害的霍利才更讓人害怕。
當然,八長老這麼想著,並未開口,打算靜觀其變。
等大家都說完了,易晚的耐心也顯然消耗殆儘。
她懶懶抬眸,視線劃過為霍利辯解過的那些長老,冷哼道:“以下犯上的逆徒,他的話你們敢信?”
“就單是他殺了妻兒這事,都能證明他的狠毒,别說因為我,我和他的妻兒毫無關係。”
“你們都睜大眼,别被人當刀子使了還不自覺!”
長老們不敢接話,大長老卻是越來越惱怒:“易晚,你休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大家有眼能自己看,有腦子可以自己分辯,分明是你……”
“好了。”帝諶幽幽開口打斷他的聒噪,聲音不大,卻在炎熱的夏季帶出令人膽寒的冰冷。
他沒看大長老,而是看向淩青:“眾人之言,你有什麼話說?”
淩青的手,在袖子下猛然拽緊。
她知道血池陣法尚未成功,必須繼續拖延,隻能垂眸裝糊塗:“老祖宗,我不知道大長老父子的所作所為。”
“不過聽大家的意思,或許其中有誤會,還請老祖宗看在大家一片好心的份上,原諒他們一次。”
帝諶忽然笑了,嘴角上揚,帶起的弧度卻沒多少笑意:“哦?這麼說,大家都是無辜的?”
“是。”淩青不敢和他對視,依舊保持著恭敬的樣子:“望老祖宗息怒!”
“息怒,好啊,沒問題。”帝諶環顧一週,笑意放大,哼道:“那這屋子裡即將成型的喚魔陣呢,又是誰的手筆?”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除了霍利和淩青之外,連易晚也瞪大了眼睛。
帝諶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直接說出來,不是白瞎了易晚鋪墊這麼多?
她可是跟霍利以及各位長老們,足足周旋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為了逼霍利露出破綻,光是廢話都說的口乾舌燥!
易晚有幾分懊惱,嗔怪的看了眼帝諶。
帝諶接收到她的眼神,眨了眨眼,示意她安心。
若非有十足把握,帝諶絕對不會擾亂易晚的計劃。
易晚當然清楚這點,她閉口不言,等著看帝諶接過這場大戲。
其實,帝諶並非有意拖延到這時候才說。
淩青告訴霍利拖延時間,等到血池陣融合成功,帝諶亦是在等時機。
他也是在看霍利幾人掙紮辯解時,才反應過來。
也是這間隙,他悄悄以分身去凝香閣别處查探過,就在不久前看到的血池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裡並非封印墨夷的陣眼,若是陣法轉移,不會起作用。
而淩青作為妖魔內應,她太過平靜了,除了在易晚說起消失的孩子時,有瞬間波動。
其他時間,都跟鬨著玩一樣,她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靈仙宗的長老們乃至她的弟子霍利,都不在她保護的範圍內,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帝諶察覺到這點,一個想法由心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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