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尊帝妃,頂撞王妃。”太後深吸一口氣:“看在你伺候哀家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掌嘴三十吧。”
“就這?”大祭司的神杖重重落在地上,嗤笑道:“我女兒死了多年,被這賤婢含沙射影,三十個嘴巴子就算了?”
“北榮是不是覺得,一直沒人給帝鳶撐腰,所以習慣了?”
太後眸子一沉,深深吸氣,壓下心頭的不喜:“依大祭司看,該如何處置?”
大祭司一頓,冷笑道:“我不是北榮的人,說不上什麼話,鎮北王作為帝鳶的兒子,他決定吧。”
太後還沒來得及問,常景棣已經冷冷開口:“不尊本王的母妃,就該杖斃!”
“鎮北王。”太後聲音微顫著,既是惱怒,又不甘:“桂嬤嬤伺候哀家多年……”
“正因為是太後的心腹,更要重罰!”常景棣不卑不亢,徐徐解釋:“誰都知道桂嬤嬤的身份。”
“因此,也會猜想她對母妃不尊,是不是太後您的意思,這個節骨眼您還不重罰,不是更讓人懷疑有意袒護?”
“隻有杖斃,才能昭示您無私心,又能讓無端揣測的話消失。”
常景棣這番話,冠冕堂皇,太後無法反駁,良久才抬手:“來人,把桂嬤嬤拖出去杖斃!”
桂嬤嬤強撐著的身子,宛如一下失去全部力氣,癱軟在地,哀求道:“太後,不要啊。”
“奴婢沒有壞心思,隻想為您出一口惡氣罷了,帝氏前來,您堂堂北榮太後,竟要伏低做小說好話。”
“這還不算,如今鎮北王恢複,皇上卻昏厥……”
“狗東西,竟還敢胡言亂語!”太後越聽,越是心驚膽戰,對一旁愣神的邱嬤嬤厲聲嗬道:“愣著做什麼?”
“還不趕緊把她的嘴巴堵了,拖出去行刑?”
邱嬤嬤這才反應過來,三兩步衝下去,拿了帕子將桂嬤嬤的嘴巴塞住。
桂嬤嬤不想死,掙紮的厲害,嗚嗚咽咽間還是被拖了出去。
太後心力交瘁,按著脹疼的太陽穴,對大祭司道:“底下的人不懂事,自作主張,你别放在心上。”
又朝常景棣道:“鎮北王,婢子的話和哀家無關,這些年哀家對你,對帝妃的情誼,你都看在眼裡。”
“是。”常景棣垂下眼眸,道:“不懂事又不知感恩的東西,本王不會介意。”
這話……
太後眉心又縮緊了些。
外邊,已經傳來桂嬤嬤的慘叫。
但因為堵著嘴,聲音斷斷續續,並不算很大。
太後閉上眼,周身輕顫著。
桂嬤嬤,那是她絕對信賴的心腹啊!
竟然就這麼被逼死了!
也是她窮途末路,實在是沒辦法了,否則今日何必這般?
常景棣和大祭司幾人,被宮人引到了壽寧宮旁邊空出的宮殿。
宮殿離朱貴妃禁足的地方不遠,但一直空著,雖有打掃,還得好好收拾。
等各自安置好,天色已經擦黑。
但,溫度並沒有因為太陽的消失而減緩。
暴曬一整日,餘溫像是蒸籠中的熱氣,全部騰騰而上,讓人喘不過氣氣來。
屋內放著好幾個冰盆子,才堪堪把熱氣驅散。
宮中派人送了膳食,常景棣細心的給雲晚意挑著魚刺:“不是讓驚蟄告訴你,不想來沒必要勉強嗎?”
“太後轉門做噁心人的事,我不來,怎麼利用桂嬤嬤噁心她?”雲晚意狡黠的眨著眼,道:“這一局,咱們險勝。”
“你呀。”常景棣把挑好的魚肉放在她面前,輕笑道:“也是桂嬤嬤口無遮攔,罪有應得。”
雲晚意吃了一筷子魚,疑惑道:“對了,剛才聽太後的語氣,她似乎並不知道大祭司的身份?”
“帝氏大祭司身份尊貴,堪比帝氏王君,太後查不到也正常。”常景棣繼續挑著魚刺:“連我,也是見到大祭司之後,才知道她的身份。”
雲晚意夾了一筷子牛肉,餵給雙手不空的常景棣,又道:“太後把咱們都留在宮中,到底想乾什麼?”
常景棣嚥下牛肉,笑道:“誰知道呢,她的本意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若她本就知曉我和大祭司的關係,絕對不會如此決定。”
雲晚意也這麼以為。
她微微側頭,視線從開著的門,朝對面看去。
對面,住著的便是大祭司和莫莎。
原本留在北邊驛站的帝氏人,也全部接來了宮中,不過有的並未安置在這裡。
此時的大祭司,也在用膳,她像是能察覺到雲晚意的目光,隔著院子朝雲晚意舉起酒杯。
雲晚意詫異了一瞬,也舉起了酒杯。
常景棣順著她的動作看了眼,並未表示什麼,又收回了眼神。
“王爺對這個忽然出現的外祖母,怎麼看?”雲晚意放下酒杯,問道。
常景棣挑完所有的刺,這才端起碗,不鹹不淡道:“這麼多年未出現,什麼親緣也沒了,不需要怎麼看。”
“但,她們會以您的身世逼迫。”雲晚意猶豫著,道:“還是要早些做抉擇,這個大隱患一旦爆炸,將會叫人粉身碎骨。”
常景棣嗯了一聲,給雲晚意舀了雞湯晾在一旁:“就看她們下一步怎麼做了。”
吃過晚膳,大祭司帶著莫莎,主動找到了常景棣和雲晚意。
外頭太熱,雲晚意和常景棣正在屋內下棋打發時間。
大祭司自顧自走到雲晚意身邊,看了會她的棋路,詫異道:“想不到你這麼年輕,竟還有這般造詣。”
“大祭司過獎。”雲晚意放下手中黑子,道:“立秋,上茶。”
“不必了。”大祭司攔住立秋,道:“你們都出去,我有些事同你們主子說。”
立秋和穀雨幾人都站在原地沒動。
“先退下吧。”雲晚意擺了擺手,道:“守在外邊。”
等人都出去,大祭司往太師椅上一坐,道:“聽聞鎮北王妃是淮安侯府的大小姐,不知道你們家,和連家有什麼淵源?”
“連家?”雲晚意心中一頓,面上卻裝傻:“難道大祭司所言,是已經致仕的連慒大人?”
大祭司眯了眯眼,不確定雲晚意是真不知道,還是裝模作樣:“是,連慒曾經有個養女,說起來和你外祖家還有些關係。”
“這,你可知曉?”
雲晚意想也不想,直接否認了:“大祭司說得這些,我並不清楚,您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長得和我認識的故人太像了。”大祭司的目光,落在雲晚意精緻無雙的臉上。
“你比她年輕,比她青澀,此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雲晚意衣袖下的手,緩緩收緊。
她如何聽不出來這人是誰?
連玨!
連玨,怎麼會和帝氏的大祭司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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