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諶沒想到這小子和他相處多年,真的能通過氣質分辯!
但事已至此,要他承認身份是絕對不可能的!
帝諶冷哼一聲,將貓從小糰子手中解救,放在易晚懷中:“不信我,你總該信你的小晚晚。”
“叫她瞧瞧是不是一樣的,我會騙你,她總不會了吧?”
懷中一重,不由易晚拒絕,貓已經趴在了她身上。
易晚瞪著圓溜溜的眼,要是眼神能帶刀子,這會兒帝諶身上肯定千瘡百孔了!
她不想騙小傢夥,他這動作,不是逼她和他沆瀣一氣啊?!
但,此前選擇了隱瞞,眼下不能反口了,易晚心裡知道答案,還是裝作認真檢視貓的樣子。
帝諶和小糰子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易晚努力剋製情緒,小心檢視了一番,輕聲道:“是一樣的吧?”
小糰子歪著腦袋,質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何你語氣支支吾吾?”
易晚將貓翻了個面,破罐子破摔道:“這貓的花色的確和之前的一樣。”
“不過你說的氣質什麼的,我從未留意,也就無法分辯,至少在我眼中沒區别。”
這番話也不算說謊。
帝諶不知道怎麼弄來的這隻貓,顏色大小,包括耳朵上那撮尖尖毛都一樣。
尋常人肯定分辨不得。
小糰子沒看出易晚的謊言,半信半疑:“是嗎?”
“看,我就說是你多心了。”帝諶臉不紅心不跳,解圍道:“你的小晚晚跟貓相處最多。”
“她都覺得一樣,那肯定是一樣的啊!”
“當真?”小糰子又看向易晚。
易晚強迫自己和他對視:“當然。”
“好吧,難道真是我多心了?”小傢夥蹙著眉,嘟囔道:“可我怎麼覺著不同?”
“小東西人不大,心倒是不小。”帝諶哼了哼,意味不明道:“這個時辰了,你不回房睡覺,在她這邊做什麼?”
小傢夥沒意識到帝諶要轉移話題,順著他的話道:“哎呀,我都忘啦。”
“爹爹來晚了一步呢,易峰那邊才演了一場好戲,嘖嘖嘖,血腥又殘忍。”
“還有啊,那個易峰是裝癱,多年來都沒起色,忽然間就好轉了,哼!”
帝諶有話和易晚說。
豈是也不是非要避開小傢夥,隻是被他聽到,以他的機靈勁兒,肯定又會扯到貓貓身上。
避免麻煩,還是支走他為好。
帝諶求助似的看向易晚:“真的嗎?”
明明兩人相處不算很多,卻不知為何,他一個眼神,易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易晚嗯了一聲,對小糰子道:“你願意幫我個忙嗎?”
“你說。”小糰子不疑有他,興奮的搓手:“是不是和綠蔭一樣,去見識易峰?”
“不是。”易晚頓了頓,道:“監視易雅蘭,她剛被易峰威脅答應,唯一的幫手楊樹一去不返。”
“她肯定會想法子找林嘯山,你去瞧瞧她的下一步。”
“好!”小糰子走了兩步,驟然回頭嘶了一聲:“不對,你,你們該不會要把我支走吧?”
易晚扶額——這小傢夥太聰明瞭,什麼都瞞不過他似的!
帝諶肯定是不好開口了,他在小糰子眼中已經算失信人員,說什麼小傢夥都會下意識質疑。
易晚無奈敷衍:“怎麼會呢,我們二人也沒什麼隱私要說。”
“的確易雅蘭那邊的動靜需要人瞧著,越到最後越關鍵,明日中午便是絕殺時機。”
“這中間出岔子,也就意味著我所有的謀劃都失去了意義。”
小糰子相信易晚,哼哼唧唧道:“雖然我很想知道你們會揹著我說什麼,但我相信你,小晚晚。”
這話,叫易晚心裡酸楚又心虛。
小糰子那麼相信她,都怪帝諶,把她逼的幾次三番撒謊!
易晚剋製著,等小糰子離開,這才將眼刀投向帝諶。
帝諶知道她怪他,無奈解釋:“這傢夥太鬨騰了,萬一知道我就是那隻貓,我所有威嚴都沒了。”
“接下來更難以管教,晚晚,你也不忍看到我們父子雞飛狗跳的,是不是?”
“不是!”易晚咬著牙關,恨恨道:“你不想父子關係鬨騰,就不該騙他。”
“騙就騙了,你還拉著我一起騙,哼!”
她雖是抱怨責備,但更多的是嗔怪。
帝諶聽著,難免絕出幾分撒嬌的意味。
他的嘴角,壓製不住上揚,哄著她道:“你說的沒錯,都是我不好,我該打。”
一邊說,他一邊將臉俯身伸向易晚:“來,隨你處置。”
因為遞貓的關係,兩人距離本就很近,他猛然間彎腰,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近在眼前。
易晚一時間愣住了。
帝諶的輪廓十分完美,線條如雕刻畫,挑不出一絲瑕疵。
距離很近,他的氣息打在她臉上,近的連他潔白的臉頰上,細微毛孔都能看到。
長睫如羽,劍眉星目,他下巴出有一茬淡青色的鬍鬚痕跡……
等等,她在想什麼?
易晚趕緊回神,抱著貓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你,你乾什麼?”
“給你打。”帝諶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帶著幾分蠱惑:“我承認都是我的錯。”
“你打完,也就消氣了。”
易晚心亂的厲害,那隻兔子彷彿失控了上躥下跳。
“胡,胡鬨。”易晚垂下眼眸,盯著懷中的小貓:“你是我師父,我怎麼能打你呢?”
“現在,你可以短暫的忘記我的身份。”低沉的聲音彷彿帶著蠱惑,帝諶定定的看著她,道。
“我知道你對我諸多不滿,發泄出來就好了,這時候我不是你的師父,是在你面前犯錯的人。”
易晚:……
怎麼可能忘記他的身份,且不說正經拜過師,就靈仙宗老祖宗一條,都不容她造次。
“不用了!”易晚清醒,抱著貓起身,避開他的動作:“原本也沒什麼。”
“你不生氣?”帝諶順著她的動作直起身子,整個人如鬆。
“生氣。”易晚悶悶不樂,嘟囔道:“但更多的是氣自己。”
“是我主動幫你騙小糰子,要捱打,豈不是要先抽自己?”
“那算了!”帝諶趕緊拉著她坐下:“還是說說易峰的事吧。”
“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手是溫熱的。
奈何她因為緊張,手腕冰涼,也就越發顯得他炙熱。
易晚動了動腕子,小聲道:“易峰殺了林中月,親手,我沒看到,根據綠蔭說,他一刀刀,並未留情。”
“此外,他逼著易雅蘭承認是她殺了林中月,還牽扯出我孃的死因,最後易峰站起來了。”
她話語略顯淩亂,易峰還是聽懂了。
他蹙眉道:“所以呢,易峰恢複了?”
“沒有,除非他天賦異稟,才能躲開我和五長老號脈。”易晚遲疑道:“他手中有我娘留下的丹藥。”
“我娘應該是神醫雲氏傳人,她留下的藥藥性不俗。”
“也是。”帝諶沒有立刻下定論,他說起林嘯山那邊的動靜:“我趕去時候,林嘯山正打算啟程。”
“好在有林彥時在,我利用林彥時和林老夫人以及秦家的人,將林嘯山困住了,就算趕來也要天亮後。”
“不過,以秦家人的本事,多半會拖到中午,萬一出現意外,還有黃樹在。”
易晚一頓:“秦家人?”
“對。”帝諶耐著性子解釋道:“林嘯山的長女林如月,也就是林中月的同胞姐姐,嫁在白雲城大族秦家。”
“一日前,林如月帶著秦家的人回到逍遙宗,沒說目的,但人不少。”
易晚挑眉:“這個節骨眼,林如月聲勢浩大回來做什麼?”
“應該是為林老夫人撐腰。”帝諶沒心思管别人的家事,也就沒打聽,全憑他的猜想:“林彥時和林應時兄弟的事,鬨得挺大。”
“林如月婆家那邊規矩多,她肯定不想自己孃家鬨得太難看。”
易晚哼了一聲:“林嘯山現在什麼態度?”
“還能是什麼態度?”帝諶冷笑:“林嘯山所有注意力都在望鶴門,成敗都在此一舉。”
“但他越表現出對內宅不聞不問,越是讓林老夫人母女著急。”
“若非這樣,我也不能利用秦家將人留下。”
易晚哦了一聲,旋即又問:“其他宗門呢,收到勒令棋有沒有反應?”
“暫時沒有。”帝諶將話題引回易峰身上:“望鶴門這出大戲,明日中午肯定會落幕。”
“所有宗門的人都在望鶴門見證,你打算如何?”
易晚勾了勾嘴角,沒有隱瞞:“師父這麼聰明,猜猜易峰可有别的目的?”
帝諶想到她剛才的話,當真想了想:“明日大會,易峰卻忽然殺了林中月,要易雅蘭認下罪行,還牽扯雲氏死因。”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要利用勒令棋和秘寶,勾出雲氏背後之人!”
易晚震驚於他的腦子,點頭道:“我猜也是如此,秘寶的去向隻有他一個人清楚。”
“我娘是被他和林中月害死的,他卻都推在林中月身上,利用易雅蘭將一切撇乾淨。”
“他想讓雲氏族人救他!”
帝諶卻是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滅魂丹無解,靈仙宗最好的靈醫尚且束手無策。”
“易峰憑什麼下這麼大的棋,將希望寄托於素未謀面的雲氏族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帝諶的話彷彿醍醐灌頂,讓易晚當場愣住。
她想了又想,實在是無法辨别易峰還有什麼隱藏目的:“或許他走投無路,博最後的希望?”
“易峰這人很奇怪。”帝諶依舊搖頭:“林中月死的過程,你確定綠蔭完全看到了?”
“全部……”易晚剛要承認,卻想到綠蔭來報信的時間。
她帶著綠蔭和小糰子趕過去時,易雅蘭已經在房內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卻足以做很多事。
“綠蔭給我報信需要時間。”易晚不確定道:“但她說她親眼看到林中月嚥氣,才來找我。”
“我想,或許能稱之為完全看到了過程。”
帝諶直覺沒那麼簡單。
看上去,十幾年的廢人生活,已經完全磨滅了易峰的心性。
但從種種情況看,易峰這人善於藏拙,隱忍功夫一流。
整件事最大的疑點在於他忽然站起來。
雲氏的丹藥要真這麼厲害,易峰怎麼會任由林中月操控多年?
帝諶想到這,沒說這麼絕對,隻道:“你在房內等著,我去易峰那邊瞧瞧。”
“一起去。”易晚抱著貓起身。
“人多容易暴露。”帝諶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安心:“我去去就回。”
易晚咬著嘴唇點頭:“好。”
帝諶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易晚懷中的貓翻了個身,靠著她睡得很香,打起了呼嚕。
蒼朮幫不上其他,專門熬了安神的甜湯過來:“小姐還沒睡下呢?”
“還沒。”易晚打著哈欠,道:“你怎麼也沒睡?”
“小姐要做的事我沒法插手,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蒼朮放下湯,輕聲道:“您最近都沒睡好,喝點安神的東西或許好睡。”
“有心了。”易晚接過湯碗,道:“這邊的事很快就能結束,你也能輕鬆很多。”
蒼朮看她抱著貓,喝湯實在是彆扭,提議道:“您先把貓放下吧。”
易晚沒想那麼多,將睡死的貓遞給蒼朮:“那你抱一會兒。”
“啊?”蒼朮疑惑:“不是不讓抱?”
易晚後知後覺——以前的貓是帝諶,當然不讓别人抱,現在這個真是個貓,還能不讓?
“改了。”易晚微笑:“流浪貓養久了,肯定會越來越熟,你抱抱看。”
蒼朮喜歡小貓,欣喜上前。
果然,她直接就抱到了!
“它的毛好軟啊。”蒼朮驚奇:“肉肉的一團,挼著好過癮。”
“喜歡?”易晚喝著湯,含糊道:“那你今晚帶著睡覺。”
“真的可以?”蒼朮更是欣喜:“多謝小姐!”
易晚擔心蒼朮會撞見帝諶,有催促道:“我這邊還早著呢,你先去睡。”
剛支走蒼朮,帝諶就回來了。
他的神色,相較於離開前明顯凝重。
“出事了?”易晚心裡咯噔一下。
帝諶點頭,又搖頭:“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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