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大房夫妻也同自己父親(嶽父)說完話,車隊正式起程。
小糰子掀開車窗簾探出半截身子來,衝著送别的人群揮手,扯著小奶嗓子大喊。
“爹爹孃親再見,爺爺奶奶再見,伯伯伯母們再見,哥哥們再見,大家再見。我會想你們噠!”
蔣家的女人們再也忍不住,紛紛擦淚。就連男人們也都紅了眼圈。
蔣老頭兒背過人群,蹲在一棵大樹底下,嗚嗚的哭。
邊哭邊叨唸:“我的寶貝孫女兒喲,我老頭子的小棉妖喲,怎麼就讓姓邱的拐走了呢。
等他回來,看我不拿雞屁股噎死他,嗚嗚嗚…….”
那邊,馬車轉過一個彎再也看不見家人了,糰子方才依依不捨的縮回小身子,轉身撲進師父懷裡,吧噠吧噠掉眼淚珠子。
邱神醫抱著小小的徒弟,什麼話也沒說,隻是以輕的拍拍她的背。
她不是沒心沒肺。
她也不捨。
她笑對離别,就是不想家人再多一份擔心和牽掛。
好在,糰子內裡有一個成熟的,堅強又樂觀的靈魂。
撇去離愁,她又開心的觀望起窗外的風景來。
這是她重生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離開家人出遠門。
原始的交通工具,原生態的風景,有别於前世的感受與心情。
白小十緊隨在她的馬車邊小跑著,偶爾還會與她說說話。至於白小九則被她留在了家裡。
這傢夥由於長年飲用靈泉,偶爾還能得到她的一些異能加持,長的太快了。
將將一歲左右,已是比尋常成年老虎都要大了一圈。而它離成年還有三年,也不知能長到多大。
在西津渡還好,大家都是從小看著它長大的,也不怕它。
它願在家待著就待著,待煩了還能上山去攆攆兔子追個野羊什麼的。
一旦離開西津渡,所過之處,無不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不是說怕它咬人,而是人類對於猛獸有一種天然的俱怕。所以,隻能留它在家裡鎮宅了。
車隊一路往北,穿城而過。
中午在路邊稍事休息後,又繼續趕路,傍晚在一個叫白芒鋪的小鎮歇了腳。
趕了一天的路,蔣禹清著實有些累了,吃過晚飯後就早早睡了。次日起床吃過早飯,略略收拾了一番又開始走。
路上,有時候背背醫書,有時候躺下來睡會。
坐車坐煩了,還會騎著白小十跑一段。
若是遇到野外休息的時候,她還會拉著師父在附近采些得用的草藥。
一路走走停停,車隊在第五天上午的時候進了零州府城。
邱神醫決定在此處住一晚再走。
大夏的府城相當於後世的省會,相比青州縣自是要繁華富庶的多。
城門巍峨高大,街道平坦寬闊,店鋪鱗次節比,行人往來如織。
蔣禹清甚至看到好幾個頭戴幃帽的女子結伴逛街,想來這些都是大家閨秀了。
車隊拐過幾條街,在一間裝修豪華的大型客棧前停下。
掌櫃和小二立即迎上前來,招呼他們進裡頭坐下。
打前站的早已經包下了這家客棧,打點好了一切,凡事無需操心。
吃過飯,邱神醫問蔣禹清可要去附近走走,蔣禹清想了想,左右無事,走走也行。
問了掌櫃的,這周圍可有甚好玩的地方。
掌櫃的道,離這條街不遠的地方有座有道觀,名清華觀。
那觀中有一片碑林,為曆代文人墨客所留。
此外,觀中還有七口天然噴泉,名七星泉。
泉水常年噴湧不斷,味道清甜甘洌,也是我們零州府城的主要水源地之一。
客觀們若是感興趣,或可前去一觀。
蔣禹清對那什麼碑林之類的沒興趣,但是對這七星泉可是好奇的很。不知同她靈境裡的靈泉相比怎麼樣?
小徒弟即對那道觀感興趣,邱神醫自是要帶著走一趟的。
一行進了道觀,便有小道童領著先去了三清殿。
蔣禹清當阿飄之時,超渡自己並給予她最大機緣的便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長。
因此,她對道家的祖師神明,格外的有好感,磕頭的時候也分外虔誠。
離開三清殿時,還捐了一百兩銀子的香火錢。
同時也收到了觀主贈予的一枚平安符。
蔣禹清將這枚平安符貼身收好,不為别的,這是她的宗教信仰。
從大殿出門左轉,繞過一片斑竹林,就是一條曲折婉延的長廊。
紅漆立柱,彩繪鏤雕的鬥拱,十分壯觀。
曆代名家的書法碑刻便林立在這長廊裡。
篆、隸、行、楷、狂草,瘦金,各種你能想象得到的書法字體都能在這裡看到。
蔣禹清雖興趣不大,但既然來了,自然也是要好好的欣賞一下的。
不然,換到後世,少不得被人圈起來好好的收一波門票才能進。
小糰子看得認真,冷不防一個年輕的女聲嗤笑道:“小丫頭你認字嗎?就擱那裝模作樣。”
蔣禹清偏頭看了一眼,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長的倒是挺好看,隻是削薄的嘴唇,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尖酸。
這樣的人,自不必理會。蔣禹清從她後面繞了過去,走到了前面繼續欣賞。
那姑娘見蔣禹清不理她,頗為惱怒,伸手便去拽她的後脖領。“喂,小丫頭說你呢,你聾了?
蔣禹清早有防備,小身子往旁邊一偏,那姑娘拽了個空。她轉頭怒目而視:“你乾什麼?”
邱神醫也看到了這裡的不對,走上前來冷著臉喝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這般不知禮數。
再欺負我家孩子,老夫少不得找上你家門去說道說道!”
那姑孃的兩個丫鬟怕她惹出事來,回去不好交待,忙上前相勸:“小姐,時候不早,咱們也該回去了。否則,叫夫人知道,又該責罰你了。”
那小姑娘聞言,看看冷臉的蔣禹清,又看看對她怒目相視的邱神醫,不知想到些什麼,憤憤的轉身走了。
莫名其妙的神精病走後,蔣禹清也沒了參觀碑林的興致。
請了小道童帶路,徑地往後頭的七星泉去了。
這七星泉果然名不虛傳。
七口泉眼排成一個大勺子,分佈在兩畝見方的平地上,突突往外冒水。
與前世她見過趵突泉有異曲同工之妙,十分壯觀。
此處除了來參觀的遊客,還有許多挑著桶前來打水的附近的百姓。
師徒倆尋了一個清淨的出水口,輪流捧了水喝了,果然清甜甘洌十分好喝,但與她的靈泉相比,還是……沒有可比性。
蔣禹清在觀中玩了許久,回到客棧時,天已經擦黑了。
眾人吃過晚飯,簡單的洗漱過後,便睡下了。
次日,天陰沉沉的。
車隊剛出城門就下起了雨,好在雨勢不大,勉強可繼續前行。
春天的雨,又綿又密。是農人的希望,於旅人來說,卻不那麼友好。
即使穿著蓑衣,一天走下來,骨子裡也浸透了的寒涼。
故而,晚上一到客棧,邱神醫就拿了一包藥吩咐煮水,給大傢夥分發下去,驅寒驅濕。
從那天以後,都是連日的陰雨。路也變得格外的泥淋難行。
蔣禹清悶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綿綿的雨幕,總覺得自己就像路邊的草叢一樣,濕的快要長蘑菇了。
路過一片兒狹窄的山坳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
探路的羽林衛來報,前頭有輛馬車陷進泥坑裡出不來了,邱神醫忙讓人讓前幫忙。
沒過多會,一個嬤嬤打扮的中年仆婦打著傘過來道謝。
“奴婢是前頭濟州府陳家的仆婦。
今日多虧了貴府施以援手,我們的馬車才得以繼續行走。我家小姐特地讓奴婢前來謝過貴府的高義。”
邱神醫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這雨勢越發的大了,需得趕緊上路才好。”
那嬤嬤點頭稱是,再次道謝過後,便告辭離去。沒過多久,車隊又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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