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朱對她的裝可憐視若無睹,隻道,“小姐若是不想喝的話,那奴婢們就去門外跪著,左右主子生病,咱們也得同甘共苦不是。”
這外面數九寒天的,一盆水潑出去不一會兒就成冰了,要是幾個嬌滴滴的小丫頭跪在外面,不消片刻就吃不住了。
謝如琢自問沒有那麼狠的心腸,然而那一碗黑漆漆仿若毒藥一般的東西,又著實難喝的很。她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盯著那碗藥,幾乎盯出了個花兒來,卻仍舊狠不下心來喝下去。
淺碧剛想說話,就聽得門外紅蕊通報,“三夫人來了。”
聞言,謝如琢頓時將藥碗放在一邊,歡喜道,“快請進來!”她發誓,自己從來沒有看陸氏這麼順眼過!
陸氏剛進門,就聽見謝如琢的歡呼,她心中先是一詫異,繼而又勾起個得意的笑。她就說嘛,自己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謝如琢那個蠢丫頭怎麼會不貼自己了?現在看來,都是她想多了而已。
“琢兒,怎麼幾日不見,你就瘦成這樣子了?快來給三嬸子看看。”陸氏滿臉笑意的走過來,一把拉住謝如琢的手,上下打量了一圈,又歎了口氣道,“哎,我前兩日回孃家了,沒能第一時間來看你,三嬸子心裡真過意不去呢。”
謝如琢心中冷笑,若是真的疼她,會隻在有好處的時候湊上來?隻是,她前世裡一直對陸氏好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此時若是變化太大,難免會引起對方的警惕。
念著,謝如琢隻輕輕一笑道,“三嬸,我知道您疼我,您再這麼說自己,我就不高興了!”
見謝如琢一副小兒女的姿態,陸氏不由得咯咯笑了兩聲,道,“好啦,知道我們琢兒疼三嬸呢。哎,我還以為我幾日不在,琢兒就跟我不親了呢。看來是三嬸子多想了。”
話雖這麼說,陸氏心裡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之前有放在大房那裡的丫鬟說,管事嬤嬤的落馬是謝如琢出的主意。她雖然不太相信,但是一想到自己培養多年的王嬤嬤就那麼被送走了,她就覺得心中十分壓抑的慌。
她培養多年,就一個王嬤嬤成功的抓住了那麼多的油水,可是就那麼不明不白的被查出來了,怎能叫陸氏心中不恨的慌。
“唔,三嬸你就是想的太多了。”謝如琢嘿嘿一笑,又懶得跟陸氏打機鋒,索性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陸氏本來就靠謝如琢很近,此時不偏不倚的被噴了一臉的吐沫星子。
謝如琢打完噴嚏,剛覺得舒爽了許多,再一見陸氏的狼狽樣子,忙得換了一副惶恐的模樣,愧疚道,“三嬸,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哎呀,紅蕊,快拿紙來!”
“不!要!緊!”陸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紙,迫不及待的在臉上胡亂擦拭了起來。
屋內幾個丫鬟有些忍不住想偷笑,卻又礙於陸氏的存在,隻能死死的憋著。
絳朱瞪了無聲笑的十分誇張的淺碧,又端起藥碗,走到謝如琢面前道,“小姐,藥快涼了,您快點吃了吧。”不管謝如琢怎麼逃避,吃藥這件事,她卻是不得不吃。
一見到那碗黑漆漆的藥汁,謝如琢原本想要流露出來的笑意,頓時就化成了苦哈哈的臉,撒嬌道,“唔,我不想吃,好難喝啊。”
絳朱無奈的看了眼瞬間化身小可憐的謝如琢,堅定地搖了搖頭。
見謝如琢這幅模樣,陸氏也跟著哄道,“琢兒,聽話,不喝藥不會好的呢。快點喝了吧。”
“我才不要。”謝如琢氣呼呼道,“天天喝藥,難喝死了!”
見她這樣子,紅蕊和淺碧幾個大丫鬟又圍著謝如琢好聲好氣的哄著。如此誘哄了半日,絳朱又拿蜜餞勸了半日,謝如琢這才不甘不願的將那一碗黑漆漆的藥喝了下去。
剛喝完,謝如琢便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眼淚汪汪道,“這藥熬得難喝死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她現在這樣子,十足的不懂事小丫頭。陸氏哄著她,也不由自主的打消了心中的懷疑。是她想的太多了,這麼沒腦子的丫頭,怎麼能做出來把王嬤嬤不動聲色趕走的事情呢。
“不過說起來,我今日回來後,聽說你前兩日在喬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說你在喬家打人了,是真的麼?”陸氏安了心,又想起前兩日的事情,頓時便起了挑撥離間的心。
果然,一聽到這話,謝如琢頓時就生氣了,憤憤道,“誰那麼嘴碎的,這麼愛亂說話,直接剪了舌頭丟出去算了!”
“好琢兒,别生氣啊。嬸孃這不是關心你麼。哎,要我說,你本來就不該去喬家的。那喬家是個什麼地方,一個商人之家,跟你又非親非故的,偏要讓你把他們當長輩來供著。那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陸氏表面上是哄謝如琢,實際上,卻是將那把火扇的越發的旺盛了。
謝如琢冷哼一聲,道,“他們本來就不配,什麼東西,也敢跟我猖狂,我謝家也是他們攀得起的麼!”
“沒錯!”陸氏附和著謝如琢的話,一面道,“沒關係,下次咱們就不去了。要我說,你母親也沒安什麼好心,不然乾嘛巴巴的讓你過去呢?也就你單純,才這麼好騙呢。”
“三嬸,還是你對我好。”謝如琢握著陸氏的手,誠懇道。隻是,她這句話剛說完,就又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次陸氏倒是成功的躲過了謝如琢出其不意的襲擊,她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就見謝如月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
在這個家裡,陸氏最怕的就是這個蠻不講理的謝如月,一副母老虎的脾氣,天不怕地不怕的。
見到謝如月,陸氏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身子,而後便呐呐道,“琢兒,你好好的養著,嬸孃就先走了。”
“恩,嬸孃慢走。”謝如琢拿了一團紙,使勁的擤了一下鼻子,揮動著手中擦過鼻涕的紙送别了陸氏。
“謝如琢,你是蠢貨麼!”
謝如月一把將她手中的紙搶過來扔到廢紙簍裡,恨鐵不成鋼的揪著謝如琢的耳朵,怒其不爭道。
剛才在門外,她把謝如琢和陸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虧她以為,謝如琢自從受傷之後,好歹神智回來,做事兒像個正常人了。誰知道,她竟然還是如此的是非不分。居然跟著陸氏在背後唸叨喬氏的不好!
難道說喬氏這些年對她的好都喂狗了麼!
罵完了謝如琢,謝如月又恨恨的罵道,“還有那個陸氏,當自己是個好東西麼,我呸!我告訴你,謝如琢,你以後給我離她遠點,不然的話,當心我廢了你!”
謝如月說著,又點著謝如琢的腦袋,道,“你說說你,怎麼隻長年齡不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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