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這些年為了伺候季氏,一連推了幾門的親事,同季氏情同母女,連謝晟禮對她也高看一眼。如今謝慎思說這話,可不就是變相的打季氏的臉麼。
謝慎思也回過味兒來,卻不肯道歉,隻梗著脖子道,“今兒既然說到這裡了,那兒子也說一句心底的話,三丫頭是我唯一的嫡女,今年選秀也是必須要去的,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為她做的事兒了!若是爹不同意,那咱們就隻好——”
他說到這裡,又有些不敢說,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分家了!”
這三個字一出口,謝晟禮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怒罵道,“你這個逆子!”
謝慎思說出來之後,倒是覺得這話沒有那麼難說了,繼續說道,“這些年三房總是吃虧,論起好處卻是一樣都沒占到!我也看出來了,爹不喜歡兒子,既然如此,倒不如分家來的乾淨,之後我們再想做什麼,也不必前來惹您心煩了!”
季氏早被他這話氣得眼淚都出來了,顫聲道,“好,好的很,我這些年竟然養了一頭白羊狼!”
她因為謝慎思不是當官的料,這些年來便格外的偏疼這個兒子,誰料想,他竟然這般不是東西!
一旁的陸氏心裡暗自竊喜,臉上卻是不滿道,“娘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吧,三房何曾虧待過二老,可是如今爹卻連這樣的小事兒都不肯出頭,可見是心裡頭沒有我們三房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分出去可不就是大家都清淨麼。”
季氏不忍心罵自己的兒子,可對陸氏卻不會客氣,當下就將那鳳頭柺杖敲上了陸氏,罵道,“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現在便一紙休書將你趕回去,我謝家可不要這麼心術不正的兒媳婦!”
陸氏被她罵的唬了一跳,登時便臉上佈滿了陰雲,不甘心的站在謝慎思的身後。這些年的積威下來,她還是比較怕季氏的。
謝慎思有些不虞的擺手道,“娘也不必說這話,說到底,您還是不願意見三房家宅安寧罷了,不然為何這麼一點事情都不肯幫呢。我們也不是執意要分家,隻是想要讓瀾兒進宮選秀。若是她真的選不上,那就是她的命了。到時候再回來嫁人,我們也沒有怨言,你說呢?”
謝慎思一臉大家各退一步的表情,直將季氏氣的夠嗆。
倒是謝晟禮此時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是不是隻要三丫頭進宮選秀,你們夫妻就安生了?”
聞言,謝慎思便知道這事兒有戲,忙不迭的點頭道,“父親放心,兒子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哪能天天犯渾不是?”
謝晟禮陰沉著臉,道,“明日我去禮部替三丫頭遞個名單上去,回去吧。”
眼見著謝晟禮鬆口,陸氏當下大喜,拽著謝慎思的衣角使了個眼色。
謝慎思見好就收,當下就歡喜的謝道,“多謝爹。天色不早了,兒子就先回去了。”
他夫妻二人知道自己不討好,行了禮便歡歡喜喜的去了。
寧熙堂裡一時安靜了下來。
季氏由著金玉扶著坐到椅子上,垂淚道,“養了這麼些年,竟然養出了個喂不熟的白眼淚,老爺,是我對不起你,沒教養好兒子。”
多說慈母多敗兒,她如今才嚐到了苦果。
見季氏這樣,謝晟禮也軟了臉色,揮手讓金玉出去,走到季氏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罷了,兒孫各有造化,既然這老三任胡鬨,那就隨他去吧。”
謝晟禮安慰了一番季氏,待得她神情緩和,二人方才回房睡了。隻是長夜漫漫,想要入眠,到底是有些困難。
陸氏一回到房間,頓時便歡歡喜喜的去找了謝如瀾。
謝如瀾一直在房間裡等著,此時見著陸氏臉上的喜色,忙得從座位上站起,親熱的迎上去,問道,“母親,可成了?”
陸氏輕咳了一聲,示意周圍的丫鬟都出去,等到屋子裡就剩下母女二人的時候,方才一臉喜色的說道,“别說,你出的主意還真有用。原先你爺爺說什麼都不同意,可你爹一抬出來要分家,你爺爺頓時便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謝如瀾哼了一聲,道,“爺爺向來注重名聲,明明不喜歡咱們三房的人,卻偏要在外面裝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來,當真討厭。”
說到這裡,她又將眼睛朝外忘了一圈,見沒人之後,這才一臉笑意的問道,“爺爺可說了什麼時候遞名單?”
陸氏笑道,“他說了,明兒個就遞。”說著,陸氏又抓著謝如瀾的手道,“不愧是我的女兒,這麼一鬨,你可就如願了呢。”
謝如瀾揚眉笑道,“那是自然,我想做的事情,誰都攔不得我!更何況,這些年咱們三房吃了這麼多的虧,如今不一點一點的討回來,豈不是便宜了他人!”
一想到謝家的這幾個及笄的姐妹,如今就隻有她還待字閨中,而那幾個人個個都嫁的那麼好,謝如瀾的心裡就一陣陣的嫉妒。
憑什麼,同樣為嫡女,謝如月能嫁給王爺世子,謝如琢更是嫁了一個天潢貴胄,就連謝如韻那個庶女,如今也成了進士的娘子了!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過得好,憑什麼隻有她還是在家中做一個老閨女?
這次選秀就是她的機會,隻要她進了宮,能分到皇子府中做側妃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她也要在後宮中站穩腳跟!
隻是她盤算的好,陸氏卻有些擔心,“瀾兒,這選秀格外嚴格,你進了宮可有把握麼?”
謝如瀾安撫的一笑,望著二房的院落道,“娘放心,如今咱們家的地位不同以往,謝家隻要送去了人,就一定會被選上的。”
“可是,咱們謝家可不止送了一個啊。”
一聽這話,陸氏就更擔心了,單謝家就有謝如瀾和謝如菲姐妹。更莫說那謝家的旁支裡還會送去人,到時候她家瀾兒的機會可就大大被減小了啊。
謝如瀾一點都不擔心,隻是把玩著手上的指甲,溫聲笑道,“娘放心,我自有主張。”
謝家旁支被選上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至於謝如菲——
有她謝如瀾在,謝如菲還想平安的通過複選?做夢去吧!
三日後照例是謝如琢進宮請安的日子。
冬日的天,便是晴日,也是帶著絲絲縷縷的寒風,從袖口等處見縫插針的鑽進去。
謝如琢剛下了馬車,紅蕊絳朱等人便如臨大敵,為她係大麾、塞湯婆子、最後又在她的兜帽上加了一層帽子。
她今日要出門,原本就穿的厚,如今再被這樣一裹,越發像一隻毛茸茸的大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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