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表面上是在替謝如琢說話,可暗自裡卻是下了傅氏的面子。她說完之後,看著傅氏眼中越發濃烈的憤恨不甘,頓時便有些洋洋得意。别人家的後院起火,她當然要好好的看熱鬨呢!
季氏不喜的看了一眼陸氏,這才道,“傅氏,你先坐著吧。小雨,你老實交代,這兩日除了傅姨娘之外,還有誰接近過馬蹄蓮粉?”
小雨蹙眉緊鎖,考慮了半日,方才抬起頭鑒定道,“老太太,除了傅姨娘,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季氏又一連問了幾個人,可每個人都有不是凶手的理由,卻又都不能證明自己跟這個案子毫無關聯。
謝慎言下朝回來,剛好便見季氏一籌莫展。他問清楚情況之後,當下便道,“既然這些刁奴都不能證明自己,那就都拖出去打一頓發賣了!”
他的話一出口,屋內頓時此起彼伏的求饒聲,為首的管事顫聲道,“老爺,老奴在謝家乾了三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從來沒出過差錯啊。今日之事,真的跟老奴沒有關係!”
謝慎言指著那管事道,“你說跟你沒關係,那今日小姐的點心裡為何會出現毒藥?你們平日裡剋扣私拿,真當别人都不知道麼?如今出了這等禍事,你還想推諉責任,當真該死!”
喬氏也覺得他做事有些過了,當即低聲道,“老爺,這樣處罰是不是太重了些?”
聞言,謝慎言道,“還有你,平日裡管家,就養出這群混賬東西來麼?”
陸氏在一旁看著熱鬨,頓時湊趣兒道,“大伯也别那麼大的火氣啊,畢竟大嫂年紀小,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說著,她又看著季氏道,“娘,要我說啊,這掌家的事兒就該多些人管,到時候大家商商量量的,也不至於出現一人獨斷的事兒來啊。您說對不?”
“怎麼,你侄女兒被下毒你不操心,反倒想爭奪權力了,陸氏,你要是嘴裡說不出有用的話來,那就儘早給我滾回你的院子去!”季氏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當下就一個杯子扔了過去,直直的碎在了陸氏的面前。
陸氏被唬了一跳,當下就禁了聲,隻是眼裡卻多了幾分的不甘心。同樣是媳婦,她進門比喬氏早,憑什麼一點權力的邊都摸不到?!
謝慎言見自家母親發怒,頓時走過去安慰她,而後道,“娘,這事情不如就交給兒子來處理吧,您年紀大了,老為這些事情勞神也不好。”
季氏剛想說話,就見淺碧跑進來,喘著粗氣道,“老夫人,夫人,你們快去看看吧,那個叫春芳的丫頭剛才想偷吃東西,被奴婢發現給摳了出來,誰成想,她竟然吐出一團紙來,奴才看了事關重大,不敢自己做主啊!”
一聽到這話,傅姨娘頓時便漲紅了一張臉,當即就大驚失色的跑過去抓住淺碧的衣襟,道,“你說什麼?”
淺碧甩開傅姨娘,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看向季氏,道,“奴才剛才把那紙團抖起來看了幾眼,見那張紙上寫著的是個藥方,其中,就有府醫所說的透骨茴香!”
聞言,季氏立刻便站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傅姨娘早失了主張,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眾人隨之跟上,一同到了春暖閣。
春芳被家丁們綁著,她試圖掙脫束縛,無奈不能動彈分毫。而她旁邊的桌子上,正攤著一張有些濕潤的紙,許是吞下去的時間不長,那紙還有些濕潤,不過上面的字跡倒是清晰可見。
見到傅姨娘,春芳頓時流下一行淚來,看著傅姨娘不停地求救。傅姨娘對桌上的紙不陌生,她當下便做了決定,棄卒保帥!
府醫當下將這藥方查驗了一番,末了,下了結論道,“這裡面的藥物,大多數與馬蹄蓮糕裡的物質符合。”
一句話,便等於定了傅姨孃的罪。
季氏將手中的鳳頭柺杖敲擊的噹噹響,恨聲道,“傅氏,你做的好事!”
傅氏卻猛然跪在了地上,哭道,“老太太,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求您明鑒!”
“哼,不知道?那就問問你的好丫鬟吧!”季氏說著,便吩咐人將春芳嘴裡堵著的布拽了下來。
春芳接收到傅氏威脅的眼神,整個身子都瑟瑟發抖,卻不敢說實話,隻緊緊地咬著下唇不發一言。
喬氏早看到二人的小動作,因而道,“春芳,若是你說了實話,也許還有條生路。可你要是執意袒護别人,那就不是打一頓發賣出去的事情了!”
熟料,春芳卻對喬氏的威脅熟視無睹,默了一會兒,方才抬起頭,毅然道,“夫人,這藥方是我買的,藥也是我下的!因為早些時候,四小姐曾經罵過我一次,我心裡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報複她!”
“好個毒辣的小丫頭,四小姐不過罵你兩句,你竟然懷恨在心,我打死你這個惡奴!”其他人還沒說話,傅姨娘就當先上前,將春芳一頓好打。隻是她一邊打,隱藏在前面的手,卻在偷偷的在春芳手心上寫著什麼。
春芳眼中閃過一抹恐懼,繼而大哭道,“反正我事情也做了,如今我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要殺要剮,隨你們便!隻是我對不起姨娘,姨娘,以後沒有我陪著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傅姨娘本來還在打她,可聽到這話之後,卻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哀聲道,“老爺,我也有罪啊,是我沒看好下人,讓她們做了這等混賬事兒啊!”
謝如琢看著這一場主仆情深的戲碼,在心內勾起一抹冷笑,而後走到桌子前,道,“這張紙的年月不短了吧?看紙張有些泛黃,像是有些年頭了。府醫,您覺得呢?”
府醫先前就發現了這一點,隻是豪門之中是非恩怨最多,主家不說,他便也隻能裝聾作啞。此刻見謝如琢提起,他便也據實以告,“回四小姐,這紙張乃是十多年前流行的洛陽紙,按照洛陽紙停產的年頭來算,至少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唔,也就是說,我四歲那年打罵春芳,所以令她懷恨在心,伺機而報複。這個機會,她足足等了十一年?是了,春芳,你今年多大?”謝如琢的疑問句,頓時叫春芳的臉變得煞白。
而其他人,也霎時變了臉色。季氏盯著春芳,一字一頓道,“春芳,你若是再包庇袒護,信不信我現在就命人將你杖斃!”十一年,這春芳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麼重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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