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自然不會喝,可她也不會打賢妃的臉。畢竟,大庭廣眾下的,也不好徹底的撕破臉吧。
“章小姐,昨夜的事情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我若是還計較,豈不是太失了咱們貴女的臉麼?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姐妹們就該和和氣氣的,才是正經道理呢。”謝如琢一番話說的如沐春風,叫在場的貴婦們都點頭稱讚。百年謝家教養出的女兒,的確是不一般呢。
章秀妍眸子裡閃過一絲怨毒,嘴裡卻道,“那你就是原諒我咯,太好了,咱們乾了這一杯酒吧,以後就是好姐妹了。”說完,她不給謝如琢反應的機會,直接將杯中的酒一仰而儘,而後將另一杯舉到謝如琢的面前。
酒還沒到嘴裡,謝如琢就聞到了辛辣的氣息,莫說她現在身上有傷,便是平常的時候,這麼一大杯酒,喝了也是要暈倒的。
可是酒遞到手邊,她卻是不能不接的,“我們自然是好姐妹,你既然喝了,我斷斷沒有不喝的道理,這酒,我喝。”
說著,她將酒杯緩緩送到唇邊,卻在章秀妍越發狠辣的目光中停了下來,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隻是我下午剛上了藥,太醫囑托我不能喝酒的,這可怎麼辦?”
章秀妍等的就她拒絕,當下便哼了一聲道,“說什麼不能喝酒,謝如琢,你就是不想給我這個面子,不想原諒我吧?哼,謝家家風,不過如此!”
“你說什麼呢?明明就是你刁蠻!我四姐姐還受著傷呢,你當都跟你似的活蹦亂跳的麼?”謝如琢還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謝如菲先開口了。她憤憤的瞪著章秀妍,一副維護姐姐的模樣。
章秀妍氣的哼哼了一聲,道,“喲,又出來一個沒規矩的,哄著我喝了酒,她卻自己不喝,看不起我就直說好了,哪兒那麼多拐彎抹角的!”
“家妹有傷在身,這杯酒我替了便是。”謝如琢手中的杯子被搶了過去,下一刻,便見謝如月一股腦喝了個乾淨,而後笑道,“琢兒有傷在身,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她傷勢未曾痊癒不能飲酒,章小姐何必跟一個傷者過不去?”
蕭歆寧原本是不想理會這些事情的,甚至還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姿態,想要看謝如琢如何解決此事。可是一見謝如月出手了,她心中便有些不自在,當下也站起身道,“章秀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
聞言,章秀妍微微一愣,強笑道,“七公主說的是什麼事兒?”
“就是你把謝如琢推下水的事兒啊。”蕭歆寧笑的眉眼彎彎,說出的話卻是毫不客氣,“她被你推下水,結果傷口又裂開了。給母妃請安的時候我就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跡,趕緊帶她去我宮中找了太醫。你沒發現她現在穿的衣服都不合身麼,因為那是我的。”
蕭歆寧一說,眾人才注意到了謝如琢的臉色是有些蒼白。白日裡落水的幾位小姐頓時群起圍攻章秀妍,七嘴八舌的話,頓時叫章秀妍有些下不來台。
還是葉貴妃當先開口,“寧兒,不得無禮。謝小姐的傷勢未好,著太醫院再開些方子,將一應藥物送去謝府,好生調養著吧。”
聞言,喬氏當先謝恩,葉貴妃擺手道,“分內之事,不必謝了。”說著,又看向賢妃笑道,“這些年輕人倒是精力充沛,我都有些乏了。”
賢妃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頓時附和笑道,“我也是呢,老了,不中用了。妹妹,不如咱們一同回去吧?”
見兩位主人要走,眾人頓時起身恭送。
她們二位一走,這場宴會也就到了終點。謝如月喝了那杯酒,這會兒有些腳踩棉花,由著丫鬟扶著暈乎乎的便出了大殿。
蔣青嵐幾步追上謝如琢,擔憂的問道,“如琢,你的傷口當真又裂開了麼,可礙事?”
謝如琢搖搖頭,笑道,“你放心,我沒有大礙的,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
蔣青嵐又再三叮囑了一番,見自家馬車也已經駛過來,這才跟著母親一同上了車,依依不捨的作别謝如琢。
喬氏命丫鬟將謝如月扶上車,又回來拉過謝如琢的手,柔聲道,“咱們也走吧。”
馬車轔轔駛出皇城,不多時,便回到了謝府。
謝如月喝了那一杯女兒醉,果真醉的人事不省。謝如琢卻因著背上的傷口,一夜都沒有睡得安穩。
但不管如何,中秋節總算鬨騰著翻了一頁。
晨起,有鳥兒在迴廊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呼喚著睡夢中的人醒來。
謝如琢睜開眼,盯著那一頂帳子有些發呆。昨夜她做了一宿的夢,夢裡那些過往呼嘯而過,所有人的面孔在她眼前徘徊,叫她避無可避。
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一日,大哥在她面前被萬箭穿心,而她卻被蕭君夕護在懷中。
城牆之下,他略顯孱弱的肩膀護著自己,二人直直的掉入一方水潭之中。
眼見著他柔軟的唇再次逼近,謝如琢心中一顫,想著,難道他又要吻自己了麼?
被這“又”字嚇了一跳,謝如琢便猛然醒了過來。
昨日種種湧上心頭,謝如琢拍了拍有些發燒的臉,卻怎麼都揮不去那一張面孔。
她呼的從床上坐起,卻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頓時疼的有些呲牙咧嘴。
聽到裡面的動靜,絳朱忙忙的從外面走進,笑道,“小姐可算醒了,太醫都在外面等半日了。”
“太醫?”謝如琢反應了半日,方才想起來,是了,昨夜宮宴上,葉貴妃是說傳太醫來家裡看診的,“快請進來吧。”
太醫一番詢問之後,又開了幾服藥,道,“你傷情反覆的有些厲害,怕不止昨日一次落水吧?”
謝如琢歉意的一笑,道,“前些時日不小心落水過,不過後來倒是沒有大礙。”那時候為了除掉傅氏肚子裡的孩子,她不得已才跟對方一起落湖。
這麼說起來,她還真是跟水相剋呢。
“哎,年輕不知珍重,你這身子可禁不起這麼糟蹋。”太醫歎了一口氣,又在藥方中加了一味抑製苦味兒的,這才道,“好生養著吧,莫要糟蹋了那雪蓮。”
謝如琢臉上一僵,乾乾的應了一聲,便讓絳朱送太醫出去。
待得太醫一出門,她臉上的笑意頓時落了下來,起身將衣服一一穿好。
絳朱進來後,見她正在挽頭髮,忙道,“小姐,我來吧。”說著,接過了謝如琢手中的梳子,細心的給她盤發。
一番收拾妥當,謝如琢這才問道,“冬梅被關在哪裡了?”
聞言,絳朱先是一愣,繼而道,“在後院柴房。”
昨兒下午,大夫人匆匆命人將冬梅捉了送回府,她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可也隱隱的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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