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蕭君夕的眼神卻如斯的嚴厲,直逼得蕭歆寧避無可避。蕭歆寧一時有些委屈,撒嬌似的喊了一聲,“三哥。”
她喊完,又不由得抿了抿嘴,險些掉出淚來,頭頂的金色步搖跟著微微的一顫,在燭光下可憐的很。
不管怎麼說,自家的地位和皇家自然是遠的離譜,這種女兒家的事情本來就是小打小鬨,說開了也就沒什麼事情了。何況三皇子已經出面製止而且在外人面前斥責了自己的妹妹,對於皇家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難道還真的讓這位七公主大庭廣眾之下道歉嗎?
謝家的兄妹自然都不是傻子,短短的談話便理清了這件事情的厲害,謝淮南很快便緩和了神色,笑道,“本來就是妹妹們之間的尋常拌嘴,沒有大礙的,咱們做哥哥的就隨著她們去好了。隻是眼下天色不早,再不回去,恐怕家裡的長輩擔憂,所以得先帶著妹妹們回去了。若是有機會,淮南一定會為今天的無禮賠罪。”
謝淮南本來就是溫潤有禮的類型,隻一席話,便將這氣氛親和了不少。蕭歆寧拭去自己眼角的淚花,朝著對面的謝家長子抱歉一笑,心中暗自感謝謝淮南的體貼。唔,比她家三哥好多了!
聞言,蕭君夕微微一笑,道,“中秋佳節賞月,本就是一樁風雅事,這麼早就回去豈不是掃興麼?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咱們一起賞月吃茶,聊聊風月詩歌,豈不暢快?”
“這……”謝淮南一時有些猶豫,便將眼神投向了兩位妹妹。
他這話簡直說到了謝如月的心裡。雖然出來時候不大樂意,可小女孩家誰不喜歡點心小吃的?這臨江樓的點心可是一絕呢!
念著,謝如月頓時小聲道,“大哥,盛情難卻啊。”
謝如琢在一旁暗暗好笑,見謝如琢這般模樣,隻衝著謝淮南點了點頭。
“既然蕭公子如此說了,那謝某卻之不恭了,請。”謝淮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退到了側邊,讓蕭君夕幾人先上。
方才還隻有零零落落的幾朵河燈,現在不過在樓下耽擱了一刻,卻已經是大批的河燈在水上浮動了。正是荷塘月色,水面上隱隱間沁出來的燈花,煞是好看。
謝如月和這位七公主都是張揚卻不跋扈的性子,之前雖是有些許的誤會,但不是她們二人直接的矛盾,所以短暫的相互大眼瞪小眼之後,兩人很快便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臨江樓畢竟是百年老店,雖說今晚的客人很多,可是服務卻依舊耐心細緻,小二問了喜好之後,不多時,便將那一盤盤的瓜果點心送了上來。
蕭歆寧一見到擺在面前的點心,眼睛一亮,便想要伸手去拿。隻是,對面到底坐著些陌生人,身為公主的矜持又讓她有些放不下來架子。
一時之間,便有些訕訕。
她正在躊躇之際,便有一盤小果子被推了過來。
“七公主請。”
蕭歆寧抬頭,正好對上了謝如月的眼睛,她把碧色的盤子推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啊?”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蕭歆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哦。”
誰知,就在下一刻,謝如月已經把其中的一個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連兩邊的臉腮都有些鼓鼓的。一面吃,一面還道,“你也吃,現在不用跟我客氣。”
她……剛才真的隻是和自己客氣一下吧……
可笑她也是大家小姐,吃相竟然如此不雅。居然連淺色的果汁粘在唇邊都不曾發覺,模樣真是蠢得可以……
雖然那個謝如琢實在是有些討厭,但是她這個姐姐似乎很是神經大條的樣子,一點也不扭捏,甚至是有些率真可愛。
或許是因為同樣的性情,等到兩個果盤相繼下肚的時候,這兩人幾乎已經是無話不談了。
“就在今年夏天,我吩咐他們把瓜果用冰鎮在地窖裡面,對了,一定要在吃之前也用冰鎮著,否則一定會壞了香味兒,也沒有之前那麼清涼可口,還有,最好是午歇起來以後,把蜜糖拌進去食用,那滋味兒,當真是好極了!”謝如月一說到吃,眼睛便亮晶晶的。
蕭歆寧被她說的心馳神往,也交流著自己的囧事,“哎,你喜歡食辣麼,記得去年秋天我揹著母妃吃了很多辣的飯菜,最後居然嗓子啞了東窗事發,後來太醫囑咐母妃勒令,我才不得不收斂了許多。哎,這麼一說,突然有些饞了,隻是三哥還在這裡,我也不敢叫小二上菜了,否則回去以後一定會讓我好看的。”
“你說辣的麼?去年中秋的時候做了香辣蟹,後來還用蟹黃和辣子做了辣油,拌在面裡,真的是難得的美味。”
一聽到謝如月說,蕭歆寧隻覺得越發忍不住了,“行了,行了,在說下去的話我就真的要犯了母妃的忌諱了,到時候被罰著抄書,一定會拉著你做墊背的。”
聞言,謝如月頓時偷笑,小聲道,“那下次咱們找一個機會偷偷出來吃一頓辣的。”
“好啊好啊,或者你下次進宮的時候也可以去我那裡,我揹著母妃讓小廚房做給我吃。”蕭歆寧不過三言兩語,便跟謝如月熟稔了起來。
兩個女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頭也不抬,似乎把周邊的人都給忽視掉了,蕭君夕聽見兩個丫頭時不時爆發出的怪笑,抿了口茶也倚在了窗邊。
窗外一輪月色清涼如許,地麪人影瞳瞳,在那一片硃色的燈光之下,頗有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意境。
謝如琢斜倚欄杆,手握著一杯茶,眸子透過那一片車馬如流的景色,望向虛空。
前世她最愛紅色,可因著死前那一幕,她便有些厭惡這種場景。那入眼的紅,隻會讓她想起所有親人的鮮血哀嚎,以及沈婧慈猙獰的笑意!
忽聽得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外間的景色這般好看麼,你都在這兒待了小半個時辰了。”
謝如琢的心神突然被扯回了現實,見是蕭君夕,她扯起一抹笑容,道,“景色由人心,心情好了,便是湖光山色帶笑;心情不好了,便隻有草木點滴都是淚。”
她這話,倒是有趣。蕭君夕輕輕一笑,“好一個景色由人心,你倒是看的通透。”
謝如琢的背影逆著樓上的燈光,半個背影倚在黑夜裡,蕭君夕一時間隻覺得有些冷意,但是就是這股冷意,使得他接著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勞三皇子惦記了,如琢的傷勢已經無大礙了。”謝如琢神情一滯,繼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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