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心中一稟,並未直接進去,而是拽過葉貴妃的貼身宮人,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那宮人見是謝如琢,忙得行禮,低聲道,“回敬王妃,方才京中來人了,皇上這會兒正在營帳內發脾氣,您還是帶著七公主先避一避吧。”
聞言,謝如琢心中疑惑,也隻得道,“好,多謝姑娘了。”說完,便帶著同樣有些疑惑的蕭歆寧回了自己的帳子。
剛一離開主賬,蕭歆寧就低聲問道,“皇嫂,可是京中出事兒了麼?”她看似大大咧咧,可是宮中的人,又有幾個真的單純不諳世事的?
謝如琢心中猜到了大概,卻也不敢給出確切的答案,隻道,“眼下還不知道,靜觀其變吧。走,我先尋個太醫給你上藥。”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蕭歆寧胳膊上的傷,她那會兒要在心上人面前逞強,可謝如琢給她包紮的時候,卻敏銳的發現她的胳膊裡被紮進去了根刺兒,不儘早拔出來,回頭有她受的。
到了這個時候,蕭歆寧還不忘嘿嘿傻笑,“皇嫂,今兒還真是意外之喜呢,我這一傷著,倒是覺得那個呆子比原先對我的態度好了呢。”
聽了這話,謝如琢真不知道是笑她還是歎息了,這丫頭,說她聰明吧,又處處透著一股傻氣兒。
“你呀。”
謝如琢搖了搖頭,也懶得跟她貧嘴,尋了太醫替她小心翼翼的將刺拔出來又上了藥。蕭歆寧難得的沒有喊疼,隻是那眼眶中帶著的淚意瑩然,還是叫人心中心疼。
她們這邊剛收拾妥當,蕭君夕就回來了,一進門便道,“琢兒,收拾東西,咱們準備回去了。”
蕭君夕話音剛落,就見蕭歆寧也在,當下就道,“寧兒,你去母後那裡等著吧,待會咱們開拔。”
蕭歆寧詫異道,“怎麼這麼早?”說著,她又想起主賬之前的事兒,試探性的問道,“皇兄,可是宮中?”
她後半句沒有說出來,蕭君夕也明白她的意思,陰沉著臉色點了頭。
見狀,蕭歆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猛地站起身,急匆匆的朝著主賬跑去。
謝如琢擔心她,吩咐了絳朱送蕭歆寧回去,這才低聲問道,“怎的這麼快?先前不是還隻是些小動作麼?”
蕭君夕冷了一張臉道,“老五一直在暗度陳倉,咱們都被他騙了!他如今已經封鎖了京城所有的要塞,且還控製了京北大營。現下定南王雖然在京中,可兵馬卻在邊疆;定北王更不用提,眼下正在跟越國開戰,也走不開的。唯一能用的兵馬都被老五控製,他昨日已經發了告天下書,聲稱要清君側,正朝綱!”
謝如琢的臉色也變得格外難看起來,咬牙問道,“那,他可有說清的君側是誰?”
“他倒是沒說,可是放眼京城之中,那些侍奉過兩朝的元老無一例外的都在京中,蕭君奕隻要控製了他們——”
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試想,一個沒有兵權的皇帝,一旦迴天乏力,除了純臣之外,又會有多少投機取巧之人趁機投奔蕭君奕!
更何況,此次跟隨前來的大臣裡面,還保不準有多少忠於蕭君奕的人呢。
一時之間,帳子內靜默了下來。
直到一聲悉悉率率的聲音傳來,謝如琢才回過神來,回頭看去,卻見紅蕊站在帳子外,小心問道,“王妃,皇上傳令要拔營,咱們的東西還收拾麼?”
謝如琢頓時起身道,“收拾,怎麼能不收拾?”說著,她又想起了什麼,道,“收拾東西的事兒交給淺碧她們吧,你現在想辦法傳信給天門分舵,看能不能跟京城取得聯絡,拿到第一手的資訊!”
靖帝有他的暗線,天門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想要探聽些訊息應該並不難。
見謝如琢不多時便恢複了冷靜,蕭君夕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也不多言,陪著謝如琢一起收拾起東西來。
一行人來時何等盛大,可不過半日的工夫,眾人的臉上便都蒙上了一層寒霜。
這些大臣何等耳聰目明,從京城中侍衛滿身是血的闖進獵場尋靖帝之時,有些精明的人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後來得了確切的答案後,憤慨有之,擔憂有之,更有那臉上神色莫辯的,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謝如琢的馬車跟在之後,她上車之前特意留意了眼蕭君涵,不知為何心中開始有些擔心。沈婧慈去岐山還沒有回來,她會不會跟蕭君奕聯合呢?
假如是這樣,那事情恐怕就會真的糟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
畢竟外患之際再有內憂,這種情況顯然不容樂觀。一想到此,謝如琢就忍不住爆粗口,這蕭君奕是得有多腦子有病,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造反的!難道他就不怕邊疆之人為了平內亂而不顧越國打過來麼。
屆時再被人鑽了空子,那他蕭君奕可就是千古罪人!
不過蕭君奕顯然沒有想過這種問題,又或許他想了,隻是在大是大非和個人私利的面前,他還是果斷的選擇了後者罷了。
回到行宮之後,靖帝便吩咐大軍調整,準備開拔。
今年的獵場之行一定是最糟糕的,剛到獵場頭一日,連獵物都沒有獵到多少,便又重新踏上了回程的路。
也許是因為靖帝心中的最後一絲掙紮,他並不願意真的相信,自己的兒子會為了那個皇位而起兵造反。
唯有真正的看到,才會徹底的死心。
回程的氣氛顯然並不好,一連兩日,一路上隻聽得那轔轔的馬車聲,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沉默。
這些人裡面,最開心的或許隻有蕭君涵了。雖然他也有些害怕,可更多的還是嘲笑蕭君奕的愚蠢。
靖帝雖然盛怒之下,可他並沒有喪失理智,在開拔之後沒多久,便叫了蕭君夕去了自己馬車內。
良久之後蕭君夕才回來,臉上是慣有的古井無波。
謝如琢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聽到的訊息太震驚,臉癱了?”
聞言,蕭君夕頓時破功,寵溺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的確是聽到了一件很震驚的事情,琢兒要不要聽聽看?”
謝如琢倒了杯茶,又將車簾放了下來,道,“願聞其詳。”
“蕭君奕雖然表面上控製了京北大營,可事實上,他沒有虎符,根本就無法調令他們。所以也就是說,眼下的蕭君奕不過是紙老虎罷了。他能圍得住京城,卻並沒有能力再去控製父皇。除非——”
謝如琢接了他的話,肯定道,“除非他手裡有另外的底牌。”
“沒錯。”蕭君夕點了點頭,接過謝如琢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方才道,“隻是我現在好奇的很,他手裡的底牌會是什麼,能夠讓他這樣的鋌而走險。”
可是京城之中除了京北大營和禦林軍之外,謝如琢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的大軍能夠讓蕭君奕這樣的有恃無恐。
驀然,謝如琢瞪大了眼睛道,“君夕,你說會不會是沈家的暗中勢力?”
“不可能。”蕭君夕斷然搖頭道,“其一,沈婧慈取得勢力在蕭君奕造反之後;其二,你别忘了沈婧慈是誰的人。你看我那好二哥眼下的樣子,是幸災樂禍的多,還是有心藏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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