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剛有些迷茫,直到喜娘笑道,“結髮為夫妻,生生不相離。”
她這才反應過來,將自己的頭髮依樣剪下一縷,遞給了喜娘。
喜娘將二人的頭髮綁在了一起,滿眼帶笑道,“永結同心發,恩愛兩不疑。從此之後夫妻一心,和和美美,來日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蕭君夕自始至終都唇角帶笑,隻是在喜娘說出這句話後,頓時便將那一雙眸子看向謝如琢。
他的眼睛裡飽含了太多的情意,謝如琢隻覺得整個人都被他的目光暖到發燙。
結了同心發,新郎便要出去招待客人。蕭君夕怕她自己悶,特意在走之前將蕭歆寧請了進來,讓她陪謝如琢說話。
等到蕭君夕一出去,蕭歆寧頓時便如一隻小獸一樣撲了上來,竄到謝如琢的身邊嘻嘻笑道,“琢兒今日真好看。”
謝如琢臉色一紅,笑道,“公主謬讚了。”
蕭歆寧卻不覺得自己這是謬讚,不過這自家哥哥特意交代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做的,當下就從床上的褥子底下撈出來一把好東西,雙手捧到謝如琢的面前,道,“知道你餓了,快吃吧。”
這一捧裡面有紅棗花生桂圓,取得乃是“早生貴子”之意。按照規矩,新娘出嫁這日是不得吃東西的,昨夜裡到現在,謝如琢不吃不睡,全靠著那一口興奮和激動在撐著。此時雖然有些睏意,可最多的還是有些饑餓。
可見蕭歆寧將東西遞上來,她又有些猶豫,“吃這個合適麼?”
蕭歆寧一臉壞笑,“合適,再合適不過了,這早生貴子,嫂嫂吃了一準兒的吉利!”
眼見她直接改口了,謝如琢更是被臊了個大紅臉。不過這裡到底是沒有外人的,那大紅的棗子和花生更是帶著誘人的顏色和香氣,引得她不由自主的捏起來吃了幾口。
蕭歆寧忙活了這半日早餓了,此刻在這裡陪著謝如琢,也不客氣的陪著她吃了起來。
蕭君夕這一走,直到薄暮西山方才進了房內。
蕭歆寧二人吃完之後,早將屋子裡收拾乾淨了,此刻正坐在屋內說話呢。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蕭歆寧連忙當先走了過去,將房門打開,果然見蕭君夕在子霄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酒味兒,當下就擔心道,“皇兄,你沒事兒吧?”
蕭君夕要說話,卻噴出一股酒氣來,蕭歆寧最討厭這個味道,頓時擺手道,“咦,那些人竟然連你都敢灌。”
今日大婚,前來的都是世家公子和幾位已經做了王爺的皇子,除了蕭君奕被禁足之外,其他人可是都來了,可是這些人也不會去灌蕭君夕這個病秧子吧。
不過一想起今日是他的婚禮,這一切又都說得通了。
眼見著蕭君夕被扶進了內室,蕭歆寧又嘿嘿一笑,笑自己的杞人憂天,“皇兄,我走啦,祝你跟嫂嫂百年好合——”
蕭歆寧說完這話,人已經出了門口,隻是這臉上,又帶出一股子的憂傷氣息。疼了她小半輩子的皇兄就這麼娶媳婦了?雖說她是真的很祝福兩個人,可到底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傷感呐。
蕭君夕自然不知道自家妹子現在正蹲在他敬王府的院子裡上演著各種的小情緒,因為此刻的他,正如同一隻小狗一樣,雙眼濡濕的望著坐在床頭替他擦臉的謝如琢,滿眼的純真。
剛才蕭君夕被扶進來之後,謝如琢立刻便吩咐紅蕊打了盆水來,而後坐在床前替他細細的擦拭著。
這洞房花燭夜,其他的人自然都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屋內便隻剩下了兩個人。
原本蕭君夕已經閉上了眼,可感受到女子若有似無的觸碰後,他又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
雙目對視之後,謝如琢心頭一顫,蕭君夕卻是咧嘴一笑,如狗兒一般的撒嬌,“琢兒。”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軟糯。
他這麼一撒嬌,謝如琢竟然突然便想起了謝淮霖,因誘哄道,“别動,我替你把臉擦了。”
蕭君夕卻偏不,將一隻手拽上了她的袖子,握著她抓著毛巾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嘴裡還呢喃著,“琢兒最好了。”
那臉上隻差用毛筆寫了四個字,“我很滿足。”
謝如琢失笑,她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喝多了之後,竟然會是這個樣子。隻是這樣的蕭君夕卻更加的讓她心疼,聲音越發柔和的能滴下了水來,“好好睡吧。”
外間的天色從滿天紅雲變成了漆黑如墨,謝如琢手中的毛巾也變乾了,然而蕭君夕還是這樣的一個姿勢,淺淺的睡著。
謝如琢突然有些想笑,她今日的洞房花燭夜,似乎是睡不成了呢。
一旁的紅燭高燒,顆顆燭淚自頂端滾落而下,整個室內都被蒙上了一層曖昧的顏色。
香龕裡燃燒的是龍誕香,這樣的味道香甜而富貴,平白的顯得有些旖旎。
謝如琢怕他喝多了睡覺再嗅著這個會難受,便悄悄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有徐徐清風吹了進來,將這屋內的氣息也吹淡了一些。謝如琢深吸了一口氣,不妨一回頭,便見蕭君夕睜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見謝如琢看他,蕭君夕輕聲道,“我以為你走了。”
隻一句話,謝如琢便有些心疼,走到他身邊道,“我怎麼會走?你現在可好些了?”一面說,她又想起什麼,忙忙的回到桌前,替蕭君夕斟了一杯茶。
蕭君夕就著她的手喝了,隨口問道,“眼下什麼時辰了?”
謝如琢看了眼外間的天色,嗔笑道,“我倒是沒留意,不過看更漏也不早了,可要安置了?”
她原本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當她說完這句話後,蕭君夕的眼睛便如同覆上了一層欲色,朝著她深深看來。
謝如琢霎時便有些慌亂了起來,也才後知後覺的響了起來,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下一刻,謝如琢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後便被男人壓製在了身下。蕭君夕眼中喊著深沉的笑意,“琢兒說的對,是該安置了。”
窗外月朗星稀,屋內紅燭高燃。夜色中的清新混合著龍誕香的濃鬱,倒是奇異的和諧。
謝如琢被男人這般目光灼灼的望著,突然便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一件事兒,“你,能行麼?”
不怪她突然問起了這句話,實在是當日沈婧慈那句話給了她太大的震撼。其實連帶著如今嫁給蕭君夕,她都沒有深想過這件事兒。在她看來,夫妻之實有便有了,若是蕭君夕真的不行,她也並不會介意。
畢竟,這個男人如天上月一般高潔,若是真的不行,讓她這樣與之共度一生,也是願意的。
她問完之後,便覺得有些不合適,因為蕭君夕原本暖意融融的臉色,此刻已經有些風雨襲來了。
一個男人,在新婚之夜被妻子質疑行不行,他該怎麼辦?
自然是用行動來告訴對方,他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隻是蕭君夕卻不這麼著急,反而一臉憂愁的問道,“琢兒,若被你說中了,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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