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裡,謝如琢的及笄禮是匆匆而過,並沒有太隆重。到了今生,卻是變了個樣子。她的手輕撫過這三套衣服,一時有些霧雨朦朧。
謝如月雖不知道她所想,可也知道這些時日自己的妹妹沒少受苦,因笑道,“母親果真有心了,這幾套衣服跟我及笄時,毫不遜色呢。”
一旁的蕭歆寧也嘻嘻笑道,“可不是,且我聽說今日來給琢兒加冠的不是别人,是長姑姑呢。”
謝如琢卻是一愣。她隻知道今日來給自己加冠的正賓定然身份不低,卻沒想到會驚動大長公主。
謝如月倒是早就知道這事兒,她在定南王府這些時日,也算是跟府內的人混熟了。且在蕭君賀有意的縱容下,府內上下如今也尊她敬她。
前些時日蕭君賀便同她提起過這事兒,據說這位正賓還是蕭君夕親自去請的呢,可見謝如琢在敬王的心裡分量多重。
不過一想到謝如琢為她吃的苦,謝如月也覺得這事情做的合情合理了。總歸妹妹沒有看錯了人,找了一個愛她護她的。
一時之間,幾人各懷心思,屋內倒是靜了下來。
蕭歆寧卻是個耐不住話的,嘻嘻笑著打趣她道,“琢兒如今可風光呢,有謝家做你的後盾,有我三皇兄護你如寶,叫人好生羨慕呢。”
謝如瀾來的時候,剛巧便聽到這句話。
今日謝如琢及笄禮,她本不想來,可是一想到這裡會有皇上最寵愛的七公主,她又忍不住將自己收拾打扮之後,想要來獻殷勤了。
卻不想,剛一進院子,便聽到了這句話。
謝如瀾腳步一頓,將耳朵側了過去,想要偷聽她們在說些什麼。
隻聽得謝如琢嗔道,“難不成敬王對你不好麼,當心我回頭將這話學了過去。”
蕭歆寧頓時便嗤笑道,“瞧瞧,這還沒進門呢,就先學會告狀了,哎呀呀,我這嫂嫂好生厲害。”
一旁的謝如月也跟著打趣笑道,“這出嫁之後自然要跟夫君同心的,琢兒做的對。”
見她們二人這樣,謝如琢似笑非笑道,“你倆這麼伶牙俐齒,是要齊心協力了麼?”
蕭歆寧連忙擺手笑道,“我可不敢。”說著,又指著謝如琢頭頂的髮簪笑道,“月兒你來的晚,怕是還不知道這簪子的來曆吧?”
謝如月怎麼不知道,不過裝糊塗罷了,“咦,看著好精緻,不是鋪子裡買的麼?”
蕭歆寧頓時賊賊的笑道,“鋪子裡哪裡買的來這般心意?這可是我三皇子耗時三月有餘,親手雕刻出來的呢。”說到此處,她又故作痛心疾首,“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娶媳婦呢,我三皇兄就處處惦念娘子,忘記親妹妹了,哎!”
謝如月霎時做了一副瞭然的模樣,“有夫如此,琢兒當欣慰呐。”
眼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打趣她,謝如琢反倒是氣定神閒,索性往桌子前一坐,施施然道,“我看二姐夫才該欣慰呢。剛進了門,就開始帶著小姑子擠兌自家小妹了。”
這蕭君賀跟蕭歆寧是堂兄妹,算起來,蕭歆寧可不就是謝如月的小姑子麼。雖說不是親的,可是以定南王府的身份,這也算是最親近的人了。
她一句話將兩個人饒了進去,謝如月反應過來,笑歎道,“果真是惹不起她,看看這嘴,一句話堵了咱兩個人。”
屋內的幾個女子熱熱鬨鬨,門外的謝如瀾卻是氣炸了肺。
這些時日家裡為了給謝如琢舉辦及笄禮,費了多少心思她都看在眼裡。原本以為謝如琢嫁給了一個病秧子,她心裡還平衡一些。可誰想到,這個外面傳言不能長命的病秧子竟然對她這麼好!
一想到這裡,謝如瀾就恨得牙根都是癢癢的。憑什麼,這所有的好處都讓這兩姐妹全占了,她也是嫡女,卻遭到家裡這般厚此薄彼!
謝如瀾越想越氣,原本想要進去討好七公主的,此刻也沒了心情,當下就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院落去了。
不多時,便聽得外間禮官喊道,“吉時已到——”
他聲音一落,便聽得管樂齊奏,一時之間,正廳的院子內熱鬨非凡。
謝如月等人立刻便出了院子,同謝如琢一起去了正廳。隻是謝如琢及笄,須得先端坐東房等候,謝如月等人便當先出去就坐了。
謝如琢今時身份不同以往,乃是未來的敬王正妃。因此前來巴結她的人可不算少,一個及笄禮,竟然來了京城之中多半的貴婦和千金小姐。
不多時,便聽得外面高聲彙報,“大長公主到!”
這一聲如同驚雷一般,霎時便叫在場之人震驚了。原本以為謝如琢今日的及笄禮會是由她的姨母定北王妃來做正賓,誰曾想,竟然是大長公主!
定北王妃倒是十分的鎮定,她早就知道此事,當日蕭君夕怕她心有芥蒂,還特意上門告罪。定北王妃知道了他對待謝如琢的心意,對他也增添了許多好感。
隻見大長公主著一件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下穿一條破留仙鏤金絲裙,天然自帶一股子貴氣。
在場之人行禮之後,大長公主溫聲道,“今日我受邀來為謝家女加冠,大家都隨意些,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她這般說,可大家誰敢真這麼做?當下恭聲謝了大長公主,謝慎言又請了她坐了正賓之位,及笄禮這才開始。
主位上坐的乃是謝晟禮和季氏,左手便則是謝家長房,次位是二房,再次則是三房。
正賓之位次於主位,其他人便都按著身份高低,坐在大長公主的下首了。
謝如琢雖在屋內,可也看得見外面的來人,因暗自咋舌,今生她的及笄禮可謂是風光無兩了。
今日是謝如琢及笄,謝慎言的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起身笑道,“今日吾家之女謝如琢及笄,諸位前來更令謝府蓬蓽生輝,謝某代謝家感激不儘。”
其他人忙道不敢。
謝慎言頓了一頓,方才道,“及笄禮開始。”
禮官在一旁高喊,“請謝氏如琢拜見賓朋!”
這話音一落,便見定北王妃當先走出來,淨手之後立於西街。很明顯是要做讚者之事了。在場之人見狀,又是一陣噓氣。
謝如琢好大的排場。
定北王妃為讚者,大長公主做正賓!
謝如琢對那些或羨慕或妒忌的目光渾然不覺,端莊自東屋走出,至正中央後,面南跪坐。
定北王妃走到其身後,象征性的為她梳頭,木梳自頭頂輕柔而下,謝如琢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定北王妃心中也有些感慨,這是她最寵愛的妹妹的孩子,如今已然到了及笄之年。若是嫣兒還能看到……
隻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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