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咯咯笑了兩聲,方才道,“二姐,我是為你高興。你性子要強,卻又沒太多的心計,這王妃看著像是個好相與的,將來你嫁過去,我也放心呐。”
聞言,謝如月卻是有些感傷了起來,“話雖如此說,可隻要一想起來我要嫁出去,從此之後便是山高水遠,我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
謝如琢哪裡不知道這話的意思?卻隻能強作歡顏,“怕什麼,雖然遠,可又不是沒腳,不定什麼時候我就跑去找你了呢。”
說著,她又擺手笑道,“今兒個可是你的生辰呢,說這些做什麼,走,咱們去我院子裡玩耍。”
不料,剛去了聽風院,就見淺碧一臉神秘道,“小姐,二房那邊出事兒了。”
謝如琢渾不在意道,“不就是那個新進門的小妾小產了麼,關咱們什麼事兒。”
淺碧擺著手道,“不是那小妾,剛才二老爺把二夫人打了,這會兒府醫在給二夫人看診呢!”
“什麼?”聽得這話,謝如琢姐們頓時相對了一眼,齊聲道,“走,去看二嬸。”
李氏待人一向不錯,尤其是對這兩個姐妹,因著母親早逝的原因,格外厚待了幾分。因此謝如琢姐妹跟李氏的感情倒是也還好。
待得兩人去了之後,遠遠的就聽見謝如菲的哭聲。
季氏正在屋內坐鎮,府醫擦了一把汗,替李氏診完脈後,便有些欲言又止。
季氏看他這模樣,因疲憊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這些日子謝府的氣氛一直很壓抑,本來她以為今日月兒過生辰,能夠叫府內的氣氛緩和一些了。誰料想,竟然又出了這種事情!
小妾流了孩子雖然有些可惜,可謝慎行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因為這件事打了嫡妻!雖說是失手,可到底是打了的。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還不叫人戳謝家的脊梁骨,說謝家家風不正麼!
可府醫接下來的話,卻叫季氏徹底的驚住了。
“回老夫人,二夫人倒是沒有大礙。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保不住了。”府醫略微斟酌,方才緩緩說道。
聽到“孩子”二字,季氏頓時起身道,“孩子?你是說李氏有了孩子?”
府醫點頭道,“正是,二夫人已經有了月餘的身孕。隻是身孕初期,胎兒本就容易滑胎,二夫人又捱了棍子,這胎兒便保不住了。”
也就是說,謝慎行一棍子打下去,竟然打掉了一個孩子!
季氏登時跌坐在位子上,捶胸頓足道,“老天爺,這是做的什麼孽啊!”她竟然一日之內連失了兩個孫兒!且那其中一個還是正經的嫡孫!
謝如琢姐妹來的時候,便聽到這句話,登時心中一懸,急忙走進來問道,“奶奶,出什麼事兒了?”
看到謝如琢姐妹,季氏擦了擦眼淚,怒道,“還能有什麼事兒,都是你那不爭氣的二叔!”
而這時,隻聽得屋內謝如菲叫道,“母親——”
先前李氏疼暈了過去,這會兒已經從昏迷中醒來。聽到這外間的動靜,她當時就想下床,卻不想,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才有了謝如菲的尖叫。
季氏忙的站起身,謝如琢扶著她急匆匆走進去,就見李氏正一臉悲慟和不可置信,“我懷了孩子,又沒了?”
說到這裡,李氏的臉上頓時便流下一行淚來,捂著她發疼的腹部,低聲呢喃,“我的孩子啊……”
謝如菲早恨得站起身,道,“母親,我這就去殺了那個賤人,給你報仇!”說著,她擦了把臉上的淚,猛地便要出門尋蘇碧心去。
還是季氏反應快,當下跺腳道,“愣著做什麼,快攔著她!”
謝如月一把將謝如菲拉住,急聲道,“菲兒,你可别犯糊塗啊。”
謝如琢則走過去,同兩個丫鬟一起將李氏重新扶回了床上,低聲勸慰道,“二嬸嬸,保重身子啊。”
李氏從思緒中回過神,淒然道,“菲兒,來孃的身邊。”
謝如菲滿面淚痕的走過去,喊了一聲,“母親。”便跪了下去,道,“是我對不住您,今兒若不是我,我那未出世的弟弟也不會——”
“别說了。”
李氏輕聲喝止了她,抬起頭,淚眼婆娑道,“娘,我喊了您這麼些年。隻是以後,媳婦兒沒這個福分在您的面前孝敬了!”從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謝慎行的影子。一個寵妻滅妾的丈夫,她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聞言,季氏頓時問道,“老二媳婦,你這話是?”
李氏淒然一笑,撐著渾身發軟的身子起來,含淚道,“我要與謝慎行,和離!”
出嫁之後的女子若犯有七出之過,男子可休妻;若是夫婦不相安諧著,也可秉承以和為貴的原則,由丈夫簽“放妻書”,而後男女嫁娶,各不相乾。
謝慎行在蘇碧心那裡呆了許久,等到後者睡著之後,他到底是放心不下嫡妻,這才匆匆的朝著二房正院走來。
誰料想,剛一進門,便聽見自家嫡妻竟然說出和離的話來!
他頓時抬起腳,大步走進來,道,“我不同意!”
見謝慎行來了,李氏先是微微一怔,這個男人,她自十六歲嫁進來,到如今已經將近二十年了。可是别人都是人到中年不惑,這謝慎行卻能糊塗至此!
“老爺,你捫心自問,你有什麼臉面說出‘不同意’這三個字?!寵妾滅妻,單隻這一條,我就能去金鑾殿上告你的禦狀!今兒我是和離定了!”李氏隻要一想到他做的事兒,那一顆心便如磐石一般堅硬。
一聽李氏說出告禦狀,季氏登時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鳳頭杖狠狠地打向謝慎行,怒道,“你這個糊塗東西,為了一個下賤玩意兒,竟然害死你正經的嫡子,這事兒你好意思做出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真不配為我謝家的兒孫!”
謝慎行還未曾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娘,你說什麼?”
還是謝如月忍不住,有些憤憤的提醒道,“二叔,剛才府醫說,二嬸嬸懷胎已經月餘了。隻是,現下這個孩子卻被您那一棍子打死了。”
“怎,怎麼會這樣?”
謝慎行乍一聽的這話,頓時覺得晴天霹靂一般。
謝如琢拽了拽謝如月的衣襟,行了禮道,“奶奶,王妃還在前院,我跟姐姐去送送吧。”說完不待季氏迴應,便拉著她走出了門。
待得出了門,謝如月頓時問道,“你乾嘛不讓我說?二叔這事兒做的忒糊塗了!”
謝如琢輕聲道,“這到底是家務事,況且二嬸都要和離了,咱們還在這裡看著,叫二叔如何自處?”
謝如月低聲咕噥道,“活該,做到這份上,還想要臉面啊?”
聽她這話,謝如琢霎時輕拍了她一下,道,“行了,當心二叔聽見。”
說著,便拉著她重新回了聽風院。隻是謝如琢到底擔心二房這邊,便派了紅蕊過去探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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