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朱,將明月和冬雪帶來,讓她二人分開進來!”
謝如琢說了這句話,又將桌子上的其他證詞都放在一邊,手上隻拿了冬雪的證詞。
待得冬雪進來後,謝如琢目光如炬的盯著她,問道,“三日前的子時,你從何處回來?”
冬雪不緊不慢道,“回四小姐,前幾日少爺不肯睡,奴婢在房中哄到子時方才伺候少爺睡下,是從少爺房中直接回的自己房內。”
謝如琢點了頭,又問道,“那我問你,你可知明月是幾時回來的?”
冬雪搖頭道,“奴婢這些時日總是犯困,經常一覺醒來天光便已經大亮。先前的確不知明月幾時回來,可是那日奴婢睡之前喝了水,到半夜被憋醒了,這才三更時分出去了一趟。因此奴婢可以確定,明月三更時分並不在房內。”
聽完她的敘述,謝如琢恩了一聲,道,“帶冬雪下去,喚明月進來。”
明月進來後,乖覺的便跪了下來,道,“奴婢給主子請安。”隻是她的聲音裡,卻帶了一絲的顫抖。
謝如琢狀似無意的問道,“明月,那日夜裡你回房之後,冬雪可在?”
明月想也不想道,“回四小姐,奴婢回去之時,冬雪在房內,且已經睡了。”
“那她後來可曾有過什麼異常麼?”
聞言,明月略微想了想,搖頭道,“冬雪一直睡得都很安穩,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謝如琢猛地將手拍上了桌子,道,“明月,你還不說實話麼!說,前日夜裡,你究竟做什麼去了!”
明月眼神一滯,張了張嘴,猛地搖頭道,“小姐,奴婢所說句句屬實啊!”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說漏嘴了?
謝如琢冷聲道,“若是句句屬實,你為何不知冬雪曾出去過?”
出去?明月一愣,繼而張口結舌的解釋道,“小姐,我最近睡得比較熟,所以壓根不知道她曾出去過啊,請小姐明鑒。”
“是麼?”謝如琢回身翻出另外一份證詞來,道,“這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二更時分,馮婆子曾遇見你,問你何往,你道是夜裡渴了,剛喝完水要回去睡覺。若你此時已經回房,那為何之後卻不知冬雪出去如廁?”
明月猛地坐在地上,她竟然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謝如琢有些失望的看著明月,這幾個丫頭原都是自己親自挑的,卻不想,竟然還是出了事故!
“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明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未曾想到,自己竟然敗在了一個細節上面。
謝如琢冷哼了一聲,道,“說,你的主子是誰!”
想要圖謀謝家的人太多,她縱然心中有人選,可卻不能確定究竟是誰的所作所為。
明月眼神瑟縮了一下,繼而硬聲道,“我沒有主子,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求四小姐給我個痛快!”
聞言,謝如琢冷笑一聲,道,“好硬的骨頭,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來人,將她帶去刑教院!”
一聽到刑教院這三個字,那明月的身子頓時便一個冷顫,隻是她卻咬緊牙關,不肯說一個字。
謝如琢看著她被拖出去的背影,再想起床上躺著的謝淮霖,頓時便氣得將這些紙張紛紛掃落在地。
可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刑教院的婆子方才來報信,說出的話卻叫謝如琢大吃一驚,“四小姐,明月昏過去了,還是不肯說一個字。”
謝如琢心神一稟,這丫頭的骨頭果然硬得很。
這明月自幼在謝家做事,且又是家生子,她身後之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夠叫她這般死心塌地?
謝如琢百思不得其解,回身問絳朱,“你說,一個家生子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背叛主子?”
一旁的淺碧冷笑道,“還用說麼,壞了心腸吧。”
絳朱卻搖頭歎道,“明月與我認識時日也算是長的了,這丫頭品行本不壞,難不成是逼不得已麼?”
紅蕊剛巧從門外走進,頓時撇嘴道,“絳朱姐姐,你就是心太善良,再怎麼逼迫,難不成對方還能綁了她全家老小逼她做事麼?”
謝如琢卻是猛然拍了拍頭,豁然開朗道,“紅蕊,你怕是說到重點了!”
紅蕊一愣,呐呐道,“什麼重點?”
謝如琢卻沒理她,隻道,“快幫我換衣服,我要去找大哥。”
這丫頭倒是提醒了她,一個家生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著外人,除非是被人逼迫!而這個明月的家人都不在主宅,全是在偏院的莊子上。想要知道明月為何嘴這麼硬,隻消看看她的家人現下如何就可以了!
謝淮南的辦事速度的確快,到了第二日回來之後,他便直奔謝如琢的住處,告訴了她一個壞訊息,“琢兒,明月的家人全部失蹤了。”
謝如琢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她昨夜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的想了半日,始終覺得一個人的嫌疑最大。那是一種仇敵之中的直覺。
“大哥,你幫我留意下沈家的人員動向,尤其是别院等處,或許能找出些線索來。”
聽得謝如琢的話,謝淮南一愣,道,“你懷疑沈家?”
謝如琢將手攥緊了,道,“我不懷疑沈家,我懷疑,沈婧慈!”
這一日,謝淮霖的病症還是沒有好轉,隻是那高燒雖然未退,人卻已經醒了過來。
謝如琢謹記著溫如玉的吩咐,隻敢給他吃碧玉丹,不敢再讓他觸碰任何事物。
謝淮霖肚子餓,躺在床上又不被允許吃東西,細弱的哭聲像極了瀕危的小貓兒。
喬氏早不忍看,轉身出去做查探賬本,卻在一出門就捂著帕子哭了起來。
房內的謝如琢聽得真切,卻隻能忍著淚哄謝淮霖,“永安現在身子不舒服,不能吃東西,等你好了之後,想吃什麼姐姐都給你,好不好?”
謝淮霖啞著嗓子,有氣無力道,“四姐姐說話算數。”
見謝淮霖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頭,謝如琢會意的與他勾了一勾,到底沒忍住,將一滴淚落在了謝淮霖的手背上。
她抱著謝淮霖小小的身子,低聲呢喃道,“永安,你放心,若是被我查出了是誰,我定然將那人千刀萬剮!”
到了翌日黃昏,溫如玉終於再次來了謝府。這次他倒是沒有走大門,依舊踩著窗戶翻了進來。
因著謝淮霖餓著,她便陪著一同不吃東西。小孩子都能忍過來的苦,她又有什麼忍不得的?
溫如玉一進門,看到這般場景,便知道謝如琢的打算了,當下搖頭歎道,“好一齣姐弟情深啊。”
謝如琢看到他,頓時起身問道,“老妖孽,可拿來藥了麼?”
隻是她到底沒吃東西身子發虛,當下就有些搖搖欲墜。還是溫如玉眼疾手快,忙得將她扶了一把,扶到桌子前坐下,這才道,“你這是何苦?”
說著,掏出一個瓷瓶兒來,道,“這裡面是解毒丸,一共四顆。自今日起,每日一丸,直到第四日。切記,他隻能吃清淡之物,所有忌諱等同大病之人。到了四日夜裡,我會來與他施針,屆時將殘餘毒性儘數引出,他便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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