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兩人師徒關係,許多議論舉子都閉上了嘴巴!
有舉子上前行禮,嚴複古微笑頷首,走向王淵行晚輩禮。
王淵擺了擺手,嚴複古這才轉身,回到了座位。
許多看到這一幕的舉子,心頭掀起不小波瀾!
楊萬裡蹙眉眯眼,實在沒有想到嚴複古,竟能如此拉下臉面。
不多久,更加洪亮聲音響起:“知府大人到!”
一個穿著長衫的微胖老者上台,一臉和善面向,但偶爾一眯眼眼神銳利,好似能看透人心!
這真是九山郡知府章函,從四品文官。
許多舉子上前行禮,章函笑吟吟點頭,一副沒有架子樣子。
楊萬裡眉頭舒展,章函收了五千兩銀子,詩會會助他一臂之力。
噠噠噠……
突然,急促馬蹄聲傳來,一隊騎兵奔馳而來!
隊伍最前方,一個錦衣華服青年,後方清一色披甲騎兵!
“薛指揮使到!”
不等騎兵上前,通報的便扯開嗓門,喊得全場皆知。
下一刻,章函、嚴複古連忙起身,二人一起下台相迎!
許多舉子跟了下去!
連剛才倨傲的楊萬裡,也一臉誠惶誠恐的下樓了!
整個高台上,除了站崗的士兵,隻剩下白飛飛兩人、王淵三人!
此刻,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意外對方圍殺不去。
白飛飛搖著摺扇走來,顧盼生輝眸子眨動:“你也是個讀書人,該知道指揮使有多大吧,怎麼不去迎接呢!”
指揮使,正四品武職,指揮邊關大軍,可謂權柄滔天。
九山郡知府從四品,比起統領還有低上一品!
即便大業重文輕武,正四品武職實權,也是郡望仰望的存在。
而薛指揮使,統領五萬大軍,鎮守龍頭關的大人物。
王淵挑眉:“再大跟我有關係麼!”
“當然有關係了!”
白飛飛笑眯眯:“薛盤是勳貴,嬌狂自負、心眼極小,誰若是不給他面子,他便會找誰麻煩!我不給他面子,是因為他不敢找我麻煩。你不給他面子憑什麼?他可是統領五萬大軍的紈絝哦,殺人跟殺雞一樣。”
唰!
大虎、胡夢瑩臉色瞬間變了!
“哦!”
王淵挑眉:“等會那薛指揮使來了,我就把你的話複述一遍給他,問問他是不是那種紈絝。”
大業重文輕武,多年以文禦武,武官夾起尾巴做人。
即便近幾十年戰亂頻發,武官依舊低文官一頭,升遷掌握在文官手中。
定龍台詩會,哪個武官敢來鬨事,即便世襲罔替的勳貴,文官也給他削了。
“……給你開個玩笑,試試你膽子多大,你還當真了!哎,無趣!”
認真看了王淵一眼,白飛飛挑眉歎氣,轉身回到了座位。
别人要這麼說不相信,但這個人還沒摸透,真怕他乾得出來!
滿城貼大告示的人,什麼事乾不出來!
“走,咱們也過去!”
為了避免太顯眼,王淵迴轉八角樓,好巧不巧跟白飛飛挨著。
不過雙方一上一下,一個是評判席、一個是進士席!
誰也沒有再搭話!
片刻功夫,章函、嚴複古、一群舉子簇擁著薛盤入了八角樓。
一看五人,眾人怔住了,誰也沒想到還有人沒下去迎接。
薛盤兩眼一眯,先掃了白飛飛、紫衣女子一言,眼中閃過一抹貪婪忌憚,很快看向王淵蹙眉,但看到後方低頭胡夢瑩,不由雙眼一亮。
章函、嚴複古相視一眼,誰也沒有說什麼!
然而人群中,楊萬裡眸子一轉,夾槍帶棒道:“王淵,知府大人、同知大人都去迎接薛指揮使,你一個童生敢坐在這裡等,你好大的膽子!”
這樣一說,薛盤收回了貪婪目光,臉色變得陰沉下來。
嚴複古狠狠瞪了楊萬裡一眼,絞儘腦汁想著如何化解。
武官雖受製於文官,但這薛盤剩餘勳貴,家世非同凡響。
其人又心胸狹窄,真讓他忌恨上先生,誰知會發生什麼!
可眼下這一幕,如何妥當解釋,能安撫這驕縱勳貴!
白飛飛笑吟吟像看戲一樣,許多舉子也冷笑看著王淵。
王淵兩眼一眯:“楊萬裡,定龍台詩會,還輪不到你來搬弄是非。同知、知府大人迎接指揮使,那是儘同僚情誼。舉子們相迎,那是敬指揮使戌邊之功。定龍台詩會,論的是學問文采,不是身份高低貴賤!你這樣質問我,至舉子們、同知、知府大人,指揮使大人、定龍台詩會於何地”
唰!
眾多舉子心頭一凜:這傢夥好一張厲害的嘴!
嚴複古、白飛飛、紫衣女子眼睛一亮!
知府大人、指揮使薛盤同時蹙眉,眼角冷光瞥向身後!
唰!
後方的楊萬裡,直接面色煞白,額頭冷汗流了下來。
詩會,誰能文壓全場,誰才是最大!
誰敢扯什麼身份地位壓人,傳出去會被天下讀書人罵死。
他剛才那番話說的太急,扯上了薛盤、章函、嚴複古身份,還想借刀殺人,正犯了詩會大忌!
氣氛正僵持著,突然高喝連連響起。
“海天先生到!”
“九邊先生到!”
“巒青先生到!”
“童古先生到!”
三個鬚髮皆白、古服大袖老者,以及兩鬢微白的汪海天到了定龍台下。
“不用下來接我們,我們幾個老傢夥,手腳還好著呢!”
汪海天笑嘻嘻喝罵,連同三個老者,一起踏上高台!
指揮使、知府、同知、舉子們連忙轉身,便連王淵、白飛飛也起身。
大業是讀書人的天下!
能在定龍詩會被稱先生的,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這些大儒每一個都桃李滿天下,門下有弟子或在朝或外放為官。
誰不尊重這些老先生,别看他們無權無知,有人替他們動手。
勳貴薛盤在最前,知府、同知落後,楊萬裡一眾舉子居中,而王淵、白飛飛則吊在了最後!
“見過海天先生、九邊先生、巒青先生、童古先生!”
“見過先生!”
“見過師公!”
薛盤、章函抱拳行禮,許多舉子也抱拳行禮!
而隨著嚴複古跪下,大多數舉子,一同跪了下去!
隻抱拳的王淵怔住了:這是什麼情況啊?
“不懂了吧!”
白飛飛一手遮著小嘴低聲道:“近年來,成州戰亂頻發,一路山匪為患,定龍台詩會能來的舉子越來越少。
官方眼見辦不下去了,便請有影響力的大儒來辦。
這不,輪到海天先生頭上了。
這些大儒一來,他們的徒子徒孫,豈能不來捧場。
那些跪下行大禮的,都是子孫輩的!”
“今日詩會,不論師生關係,隻論爾等文采。”
汪海天一擺手:“上台、喝酒、作詩!”
三個老先生調笑:“好你個小汪,感情答應做這個詩會主持,不是為了選拔英才,而是藉著作詩的名義,來混酒喝的啊!”
“哈哈哈!”
全場鬨堂大笑!
眾人陸續上了高台、各自落座!
延續了兩百多年的定龍台詩會,又一次正式開始了!
所有人提起了精神!
這場詩會!
誰能文壓全場?
誰能揚名天下?
誰能文載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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