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西園才是兩眼放光,悄悄地嚥了唾沫。
“好好乾,周淩風若是真得了皇帝的信任,便可利用他,促成大業。”
龐西園道,“是,宋爺放心,他已經上鉤,如今隻是時間的問題。”
“已經上鉤”的周淩風,回到自己的府邸。
這府邸是蕭昱辰賜給他的,亦有溫錦安排來的宮人。
宮人勤勉、恭敬,做事仔細,不愛多言。
周淩風對他們倒也十分滿意。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窗,擺好法壇,手握三清鈴。
準備好這些,他閉目靜心,三清鈴一晃……一股濃鬱的靈氣,推著他瞬間進入超然境界。
“韓獻!韓獻!
“你不是睡著了吧?急事,快醒!”
周淩風喊了一陣子。
耳邊終於傳來韓獻的聲音。
“靜修呢,你是不是人?半夜不睡覺,鬼叫什麼?”
“娘娘不是在找宋爺嗎?貧道有訊息了!”周淩風道。
韓獻瞬間清醒,“什麼訊息?”
“嗬,要不你再睡會兒?明兒貧道自己去宮裡,同娘娘說,反正也不著急,不能打擾韓先生靜修嘛……”
周淩風的聲音十分欠打。
韓獻深吸一口氣,“周淩風,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打你?”
周淩風沉默片刻,重重地哼了一聲。
“京兆府尹龐西園今日請貧道吃飯,用美人和丹藥拉攏貧道。他所給的丹藥,就是大德興的那種丹藥。”
他現在還不是韓獻的對手——大丈夫能屈能伸,周淩風心說。
“京兆府尹龐西園……”韓獻重複道。
“你不要輕舉妄動,”周淩風立即道,“等貧道把‘宋爺’釣出來,一個龐西園隻是小魚,若是能順著他牽出宋爺,才不枉費貧道跟他虛與委蛇。”
韓獻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不搶你的頭功。”
周淩風輕哼一聲,“你搶得走嗎?别以為道法高深,你就無敵了。要論實操,你差遠了!”
韓獻道,“若論今日在朝會上的表現,韓某確實不如周道長,一身正氣,威震八方。”
“呸!”周淩風搖著三清鈴,猛地睜開眼睛。
他臉上有點兒熱熱的……
他聽得出來,韓獻既是調侃,也是真的誇他。
調侃他能接受,但是真的誇他,讓他有點兒不自在。
他還年輕,尚未被趕出青城山時,就總是被師伯師叔們議論,說他天資聰穎,就是心術不正,好走捷徑,好鑽研歪門邪道,以後難成正派人物。
起初他不以為意,後來聽得多了,師門中的人,也都以這樣的眼光看他。
時時處處,他們都防著他。
就連師父,一開始勸他不要放在心上,後來竟也防著他。
他漸漸認為,也許自己就是他們說得那等人……同在青城山修行,他不論是畫符還是法術,都比其他人學得快。
他修習長生術,更是有天賦。
就他這“鶴髮童顏”的本事,連師伯師叔師父,都難以企及。
他們也長生,但一看就是高壽之人,不像他,花白的頭髮梳起來,臉上一條褶子都沒有,倒像是真正的年輕人。
師門中漸漸傳言,他練了陰邪之術。
氣得師父把他關在思過崖,任他自生自滅。
他心中惱恨,偷了師父的法器,背離師門……他以為,他這輩子也難洗淨“邪道、心術不正”這類評判了。
但沒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他能勇敢地為民爭利。
他也能一身正氣,不與那些官員同流合汙。
雖然他當時是為了溫錦承諾的丹藥……但事後回想起來,仍覺自豪。
“從今往後,我都不必在乎旁人的評判。秉承自己心中的正道,便不是‘歪門邪道’!”
周淩風如此對自己說時,腦海中浮現地卻是溫錦看著他時,那平和溫潤的目光。
他心中一緊……
窗前撲棱棱飛來一隻信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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