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心都是愧疚,都是抱歉,但他的愧疚不是他四哥的愧疚,更不可能讓周正起死回生。
“你,能先離開這裡嗎?”周沫冷漠的眼突然望向韓沉。
韓沉心中一沉。
“我......”
他很想說什麼,但始終沒法開口。
說什麼呢?
說要陪著她?
可週沫每每看到他,不就想起了韓澤?
他們兄弟六人,除了韓決和他們不太像之外,剩下五個人,多多少少都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對方的影子。
看著他的時候,周沫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內心呢?
“你先走好嗎?我求求你了,”周沫捂著臉,痛哭流涕。
韓沉看她難受的樣子,實在不忍心,但還是忍著錐心的疼,起身離開。
臨出門前,身後突然傳來周沫的聲音,她問:“你們家,會想辦法擺平這件事,對麼?就像擺平任淮波和馮陽一樣。”
韓沉脊背一寒,他猛地轉身,“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周沫看著他,冷笑出聲,“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走麼?”
韓沉沒說話。
周沫抹兩把眼淚,正色道:“我對你的要求不高,隻希望你别和你的家人夥同,對我和我媽落井下石。我們和你們韓家,永遠不可能和解,永遠不可能!你四哥還沒死,對麼?他現在還活著是不是!”
“是,”韓沉的嗓子痛極了,他緩了一口氣,說:“他現在在省人民醫院搶救。”
“一會兒你會去看他嗎?”
韓沉沉默了。
“想去就去吧,”周沫說:“我希望你最好能當個旁觀者,别插手。如果在那邊遇到了你們家的人,千萬别耳根一軟,聽了他們的話跑來勸我和我媽和解,企圖騙取我們的諒解書。如果你敢那樣做,我們也沒什麼夫妻情分可言了。你最好回去告訴你們家的人,我就是要韓澤進監獄,最好是死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至於你們家能不能接受出一個殺人犯這種事,和我無關。我隻想要他死,他必須死!必須死!”
周沫嘶吼著,怒斥著,面目猙獰又扭曲。
她的歇斯底裡全是因為,此刻躺在殯儀館的人,是她的父親。
是最疼她,最愛她的父親。
是她的至親。
韓沉眼睛早已盈滿濕潤,他極力剋製,不讓潮濕凝聚滴落下來。
可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他眉頭顫抖,淚順著他的右眼的淚溝滑落。
嗓子完全堵住,他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他們家欠周沫的。
他沒法辯駁。
周沫猜的太對了。
連她一個外人都知道,一旦發生這種事,韓家會怎麼做。
更何況韓沉一個韓家人呢?
梁東岩已經說了,韓家有人過來了。
韓沉一把抹掉右眼的淚,“我會保護你,說到做到。”
周沫冷笑一聲,沒有迴應。
她面上沒說,但她心裡知道,如果韓沉能護得了她,當初他就不會被關在家裡,讓她苦苦在外面等了好幾天。
以前她覺得,生活再艱難,沒關係,隻要兩個人有心,終究會跨過去。
然而現在......有些問題......似乎永遠沒法跨過去了......
周沫翻身,端端地跪在周正面前,發狠似的磕了三個響頭。
她在心中發誓,不管之後韓家使出什麼手段,她都不會鬆口,她要為周正,為她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沫沫......”柳香茹看著韓沉離開,心中也五味雜陳,“他是你的丈夫,咱們家唯一能依靠的人......”
“不是,”周沫說:“我們家的依靠在我們自己身上。他既然姓韓,這輩子都和韓家脫不了乾係。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韓家逼著,來找我們和解,來和我們談判,威逼也好,利誘也好,他們肯定要想辦法保韓澤的。”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