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是給他們六個人的，每個人隨意挑。

因為他是領養來的，所以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他都默認自己是最後一個選。

遇著喜歡的東西，隻要有其他兄弟喜歡，他也不會和人搶，别人選剩下的，才是他的。

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是沒資格在這樣的家族和其他人爭什麼的。

某年除夕前一天。

韓沉和韓澤兩人在院子裡堆雪人，邊堆邊商量，除夕那天選什麼禮物。

韓澤人很機靈，早早就從各個伯伯和叔叔那裡打聽到各家都準備了什麼，還悄悄給韓沉透底兒。

彼時，韓決搬個小凳，坐在門口曬太陽。

他從來不和其他幾個兄弟一起玩，因為他們太淘氣，跟著他們要麼弄臟衣服，要麼鬨事闖禍。

無論發生上述什麼情況，最終都會連累自己的父母。

衣服臟了，被爺爺看見會訓斥母親，鬨事了，被爺爺知道會訓斥父親。

他的父母因為無法生育，被人輕看。

父母對他很好，韓決沒理由惹是生非，讓父母被爺爺挑毛病。

韓決也更怕聽到有人說，“領來的孩子就是不行之類”的話。

與其這樣，不如處處謹慎，磨光自己所有個性和棱角，讓别人挑不出毛病就好啦。

所以其他人兄弟的活動，他基本不參與。

他要麼在房間看書，要麼遠遠看著其他人玩。

就像現在一樣。

他坐在小凳上，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韓沉和韓澤堆雪人，手裡的書被他捲成卷，一點沒想讀的意思。

韓沉和韓澤兩人商量的火熱，韓沉一扭頭，便看見了坐在門口的他。

“五哥，過來一起說說你明天想要什麼唄，”韓沉說著還向他興奮地招手。

韓決正在發呆，一時沒回過神。

韓澤卻拉住韓沉，小聲嘀咕說：“你把老五叫過來，東西怎麼分？”

“慢慢分唄，”韓沉說。

“行吧行吧，”韓澤沒再說什麼，繼續堆雪人，很快妥協。

“你們玩吧，太冷了，我進去了，”韓決起身，拿著凳子和書，進了屋裡。

晚上吃完飯，韓沉偷偷跑來找他。

當時他正練毛筆字，第二天要貼春聯，家裡的孩子，就數三哥韓池和他的毛筆字寫得好，爺爺韓鴻德發話，除夕那天家裡貼的春聯，韓池和他負責寫，一個寫院門，一個寫入戶門。

韓沉看到他寫的毛筆字後，直誇好看，話鋒一轉，他悄咪咪將韓澤打探來的禮物清單，全都透露給他，還問他想要什麼。

他說什麼都行。

韓沉不信，非拉著他，逼他說出兩三樣。

韓決不懂為什麼韓沉如此執著地想知道他喜歡什麼，便隨口說了兩樣自己勉強記得住的。

到了除夕發禮物的時候，韓決才知道韓沉這麼做的原因。

韓沉是家裡最小的，每當這種時候，家裡的長輩，和幾個哥哥都會讓他先選，韓沉選的兩樣東西，就是他隨口說的那兩樣。

除夕還沒過完，韓沉拿著他手裡的禮物跑來和他換，還美其名曰，自己不喜歡，才和他換。

然而韓沉並非一年如此，而是往後，年年如此。

他也曾問過韓沉，為什麼不選自己喜歡的，卻要選他喜歡的。

韓沉說，他沒什麼喜歡的東西，與其手握先選權卻不知道給自己選什麼，不如給他選點他喜歡的。

韓沉還說，五哥次次都最後選，能選的儘是些沒人選的書之類的東西。

他說，書挺好的，多讀書總沒錯。

韓沉卻說，多讀書沒錯，但這種時候追求的是收到禮物的快樂。

如果禮物讓人不快樂，那禮物不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