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屏風,是衛氏房裡唯一一件稍有品位的物品。
夏老夫人高看了一眼,誇讚上面的人物:“針法用得不錯,是很難得的佳品
衛氏笑笑:“這是雲婉繡的。她剛過門的時候繡了整整一年,送給我做生辰禮物。我很喜歡,一直用到現在,都捨不得收起來
“哦?原來是雲婉繡的?”
夏老夫人笑著“責備”道:“你還說你繡藝馬馬虎虎,這可不能叫馬虎了!”
陸佳看了屏風一眼,張口就說:“這裡明明該用虛針。乍看確實不錯,可惜啊……用錯了一處針法視線落在人物的臉頰上。
“她那是虛實並用,以實現需。這一整幅秀作,虛實過度都非常好
夏老夫人冷冷看她一眼:“學藝不精你就閉上嘴
陸佳咬住了嘴唇。
她學藝不精,還不是因為陸家沒有重視她的女紅。
夏老夫人覺得還訓斥的不夠,竟然直接說:“做媳婦你遠不如雲婉,好好和你弟妹多學學
陸佳臉色一白,僵著臉說:“我弟妹當然處處都做得好,我要和她學的地方多著!”
藺雲婉覺得不妙。
這個夏老夫人,對她實在是太過喜歡,話也說得太直白傷人了。
陸佳那麼狹隘的性格,怎麼受得了。
一定要恨上她了。
不過她現在最好什麼都不要說,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衛氏可不敢和夏家老夫人辯駁什麼的,她嘴笨,說不贏夏家人。
陸爭流卻不得不為自己姐姐解圍,可他到底是男人,也不好明著插嘴內宅女眷的事,就說起了男人們的事情:“老太爺身體可還好?”
夏老夫人淡笑說:“勞世子關心,一切都好。明兒你見著就知道了又隨便提了一嘴:“因我有個當大夫的弟弟,醫術很好,家裡人都勞煩他幫著調理身體,小病防微杜漸,我家裡人都不大生病
“有人從醫,這倒是家族人的幸事,不知這回入京,舅父可跟著過來了?”
夏老夫人猶豫了一下,才說:“也來了,不過……他有要事在身,來辦完了就走
陸爭流點著頭說:“既來了您不要見外,一併在家中落腳也無妨
夏老夫人才說:“他尤擅看眼疾,這回進京,是為一位貴人看眼的。自有人接待他,不必再麻煩你們了卻不提那位貴人的身份。
“看眼疾?”
藺雲婉驚訝地問。
夏老夫人看著她,關心道:“雲婉你眼睛可有不適?”
陸爭流搶著替她說:“我嶽母就有眼疾,已經盲了數年。不知可否請舅父抽出時間,為我嶽母看一看眼睛?”
“當然可以,我這就讓人去他落腳的地方傳個話
藺雲婉趁機說:“再勞煩舅父多跑一趟,長弓這孩子也是眼弱,我擔心這孩子以後長大了得眼疾,耽誤他入仕
夏老夫人頓了頓,才說:“這也無妨,不過就怕時間緊迫,恐怕能給長弓看診的時間不便利。你得叫這孩子隨時等著
藺雲婉一笑:“應該的。萬沒有讓大夫等病人的道理
夏老夫人和身邊的丫頭說了句話,去請她的弟弟。
陸爭流看了藺雲婉一眼。
她就這麼惦記一個養子?
藺雲婉卻沒有看他。
她的事,陸爭流一向不插手的,不知這次動的什麼念頭。或許是想在親戚們面前,博一個好丈夫的名聲?
那他很難如願了。
藺雲婉也不願意多想下去。
“你們都這麼關心長弓,怎麼不見慶哥兒?弟妹不是我說你,兩個孩子都是侯府的嫡子,你怎麼能隻偏疼一個?”
陸佳冷不丁開口,還道:“我聽說你隻教長弓這孩子,卻不親自教慶哥兒,你厚此薄彼的也太明顯了些她故意看了陸爭流一眼,意在提醒他,别忘了誰才是他親生的兒子!
陸爭流確實這時候才想起來問藺雲婉:“你怎麼不帶慶哥兒來?”
這種見親戚的場面,實在不該單獨冷落慶哥兒。
是藺雲婉做的不周到。
夏老夫人不知道內情,也狐疑地看著藺雲婉。
不等藺雲婉說什麼,萍葉就站出來了:“回世子,回大姑奶奶,早上隻有長弓少爺過來給夫人請安,夫人才順路帶著長弓少爺來的。慶少爺要是來請安,今日夫人也就帶他一起過來了
陸爭流才想起來,他去接藺雲婉的時候,慶哥兒都沒去給嫡母請安。
陸佳不買賬。
慶哥兒才是她的親侄子。
“聽說慶哥兒在前院跟著先生讀書,小小年紀這麼辛苦,偶爾疏忽也正常,當嫡母的不要太苛責一個孩子了
藺雲婉淡淡道:“姑奶奶說的對,是我做的不夠好——萍葉,去和張先生說,今日慶少爺要見客,讓他告假休息兩日
萍葉轉身就去了。
她很快就回來,臉色古怪地說:“張先生知道家裡有要客,已經給慶少爺放假了
陸佳問道:“既然放了假,那他人呢?”
萍葉也弄不明白原因,納悶道:“他身邊的小廝說他去表姑娘院裡了,奴婢已經讓人去叫了
陸爭流心裡一緊。
不是和她說了不要在這時候見慶哥兒嗎,她怎麼不聽!
“表姑娘?家裡什麼時候有個表姑娘了?”
陸佳覺得滑稽,笑出了聲。
藺雲婉舉重若輕地說:“姑奶奶不知道,是老夫人的遠房侄孫女,接回府好長一段時間了,就住在偏院
陸佳道:“既然都是親戚,弟妹你也不接表妹過來,大家一起說話
陸爭流實在是坐不住了,說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在身,不能逗留,又怕陸佳說下去沒了分寸,就看著她說:“聽祖母說表妹病了不便出院子門,大姐,你就不要再管她了
陸佳覺得莫名。
弟弟怎麼突然也針對起她來了?
陸爭流離了衛氏的院子,竟是直接去了葛寶兒住的偏院。
他臉色冷冰冰的,十分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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