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哥兒道:“才不是。老師第一堂課就教我筆畫,跟著夫人學了這麼多天,我都快忘了原來老師教我寫的字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沒教會學生也就算了,還把學生從前學的都給教忘了。
葛寶兒將幾張宣紙納入了袖子裡。
慶哥兒學了一段日子畫橫線,著實煩了,上課開始摻瞌睡。
“二少爺,起來醒醒神
慶哥兒慌慌張張睜開眼,藺雲婉站在他面前,萍葉在旁邊替她開口。
“母親,我、我錯了
藺雲婉放下《竹枝帖》,淡淡地說:“無妨,喝些甜食休息片刻
萍葉和桃葉兩個丫鬟,盛上來兩碗糖蒸酥酪給兩人。
香甜至極的甜品,慶哥兒肚子裡的饞蟲都冒了出來。陸長弓聞著香味兒,卻隻是抿了抿唇。
“謝謝桃葉姐姐
慶哥兒迫不及待了。
“謝謝萍葉姐姐
陸長弓聲音不高,舉止緩慢平穩。
等他二人喝飽了,情緒鬆弛下來,藺雲婉才娓娓道來:“給你們上課的第一天,我就講解過這本《竹枝帖》
兩人抬頭,崇拜地仰望著她。
“字帖有很多本,之所以選這一本,是因為這本帖子除了有常見的五種字體,撰帖的人,還批註了許多練習的獨門技巧
“而究其根底,就在於基本功紮實;既要功底紮實,就少不了勤學苦練
“我知你們不耐煩總是寫一樣的東西,但是練字就是這樣,寒窗苦讀也是這般,全然沒有弄虛作假的餘地。今日自滿不耐,明日偷懶,眼看日日有所長進高樓大廈起,也不過是鮮花著景烈火烹油,終有一日大廈傾倒,鮮花枯萎
窗外綠竹搖曳,沙沙作響。
書房裡靜謐了好一陣子。
懵懵懂懂的兩個孩子終於回過神,陸長弓起身作揖:“母親,兒子受教
慶哥兒也跟著起來:“兒子受教
藺雲婉點了點頭。
“母親,那我們還得像這樣寫多久啊?”慶哥兒剛受完教,就迫不及待問個期限。
萍葉不耐煩聽,轉身出去。
真是孺子不可教!白費夫人的心思。
藺雲婉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道:“再有半月足夠了
居然還有半個月啊……
慶哥兒手都疼了,垮著小臉坐下,剛提起來鬥誌,又昏昏欲睡。
於是乎,他“病了”。
向藺雲婉告了三天的病假。
這可把與壽堂的人急壞了。
陸老夫人親自過問:“怎麼回事?”
嚴媽媽派了人過去一趟,回來說:“一直躺床上吆喝著頭疼,肚子也疼,眼都睜不開
“還不去請大夫!”
“是,奴婢這就派人去請
“多請幾個,越多越好!”
“奴婢明白
兒子怎麼就病了,他還那麼小!
葛寶兒心裡疼,眼淚一串串落下,哭著說:“老夫人,慶哥兒跟著我幾乎就沒生過病。我能不能去……”
“不能!”
陸老夫人皺眉道:“你又不是大夫,過去添什麼亂?”
葛寶兒低聲啜泣著。
陸老夫人想把孩子抱過來,又擔心傷著他,決定還是等大夫來再說。又吩咐婆子去喊慶哥兒身邊的小廝過來,隔了個屏風,親自審問:“哥兒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是不是吃壞了什麼?你們怎麼服侍的!”
小廝嚇得腿軟,跪在屏風後面,說:“老夫人饒命,不、不是小的們服侍不周到。少爺是……他是……”
“他是怎麼了!你快說啊!”
小廝道:“……少爺是累的
“什麼?累病了?”
陸老夫人不信,藺雲婉至於把孩子累成這樣嗎?
葛寶兒突然不哭了,她咬著牙低聲說:“老夫人,我有事要稟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葛寶兒把袖子裡的幾張宣紙拿了出來。
藺雲婉一直讓慶哥兒寫那種無用的東西就算了,還害得慶哥兒病了。
藺雲婉一開始就沒看上慶哥兒,她就是看不慣慶哥兒,就是刻意針對慶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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