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霍暮淩停下腳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那沉穩的聲音，微暖的掌心，就好像一劑鎮定劑一般，瞬間注入了蘇月汐空寂的靈魂中，讓她的恐懼感瞬間消散。

霍暮淩沒有再說什麼，他忽然走過來，一把將蘇月汐整個人抱起，在她的驚呼聲中，大踏步的朝不遠處的墊子方向走去。

蘇月汐被他放在了墊子上，隻聽到旁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沒等她想明白是什麼，一個又大又軟的東西將她靜靜的裹住。

她才意識到，白曉國出來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好歹還記得帶了睡袋。

夜總是會有一種魔力，像是能沉澱一切來自於白日裡的暴躁和怒氣。沒有了光芒的照耀，人的內心總會有一種敢於暢所欲言的勇氣。

“還在生氣？”

話一出口，蘇月汐自己都一愣，她竟然會主動示弱……

“沒。”

環抱著她的男人將整個腦袋都埋在她的頸窩，半天，搖了搖頭，暗啞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絲寂寥的自嘲。

“我隻是，忽然不敢面對你。”

有了黑夜的遮掩，人性最脆弱的一面似乎也終於能夠敞開來展示給人看。

霍暮淩活了快三十歲，從來都是一個張揚，跋扈，不可一世的人。肉體的痛苦，精神的折磨，對他來說，都已經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或許，連傷害本身，都變成了麻木。

可這會兒，他卻忽然發現了自己心裡的那種恐懼，那種如果在白天連他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恐懼——一想到曉茵會離開自己，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身體的觸碰不知道是不是會感染靈魂，這一刻，即使霍暮淩沒有明說，可是蘇月汐覺得自己已經感染上了他內心的那種傷悲，那淡淡的苦澀，還有莫名的自卑……

這種感覺，竟然讓她覺得無比的熟悉……

這一刻，蘇月汐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慾望，她知道，她和厲仞寒的事情，是她和霍暮淩之間一個無法解開的結。她忽然想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將自己心裡那鬱結已久的苦痛告訴他。

可是，她不敢……

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親生經曆，換她自己，也是不可能會相信的。

那麼，將自己的心意講述給他聽，總是可以的吧？

長夜漫漫，總是需要一些話題來打發時間。她知道在甲板上，他看到了，在心裡打成結了。剛才她還在因為他的不信任而委屈，可是在這一刻，在霍暮淩朝她坦誠了心裡的那份不自信之後，蘇月汐忽然有了一份赦然。她忽然意識到在這份感情裡，霍暮淩的付出，要比自己純粹，也比自己認真許多。

“剛才你看到我和厲仞寒在一起，心裡不舒服了。”

不是問句，隻是一種陳述。

霍暮淩沒有言語，默認。

“其實我認識厲仞寒是在和你差不多的時間。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從見面的第一眼起，他就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很熟悉的感覺。想來，對他也一樣吧。”

蘇月汐自嘲的笑了一下，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雨夜，站在台階上，看到厲仞寒來接江清雨的場景。

“之後，他就通過各種方式想要逼迫我，可是我和他心裡都明白，他喜歡的，從來都隻是一個影子，而我，卻偏偏是最接近他影子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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