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幾個月在淮水裡到處搜尋,連齊靖西溺死的屍骨都找到了,卻偏偏沒有沈定珠的,蕭琅炎情願相信她沒有死。
晉朝找不到,他就把北梁打下來好好找,北梁若是找不到,他回過頭將長琉國也滅了。
總之,在天底下翻個遍,總能發現她的蹤跡,就算再也找不到,至少他一直在路上,便不會被強烈的思念給衝昏頭腦。
隻要他不死,就不會放棄尋找。
“現在出城吧,吩咐沈瀾,三日後讓埋伏在白獅城裡的人手,提前引燃火藥,朕不想給他們機會了。”
“是。”
陳衡點頭。
晉朝之所以在戰場上無往不勝,是因為手握火藥秘方,這堪比神力的東西,這次在白獅城的底下埋了不少,足以將整座城夷為平地。
北梁人害死了他的妻子,他就要他們舉國上下,血債血償。
沈定珠與許懷鬆,來到白獅城裡最大的酒樓,二層靠窗最為寬敞的雅間,已經給他們留了下來。
她剛上到二樓,就發現,站立著許多目光森冷的護衛。
看他們手握佩劍,每把劍柄上都鑲嵌著藍寶石。
沈定珠心下一沉,她知道,在北梁,隻有王孫貴族的護衛的劍山,才能佩烏藍寶石。
許懷鬆帶著她入門,剛進去,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懷鬆,你可算到了。”來人三十多歲,生的黑眉粗厲,皮膚微微黝黑,身形高大,衣著不凡,身上佩戴的明玉與扳指,都極其貴重。
沈定珠站在許懷鬆身後,低著頭,絕不多言。
許懷鬆上前便輕笑寒暄:“表兄,許久不見。”
他轉頭,介紹沈定珠:“這位便是幫你修複畫作的似寶姑娘,她是字畫上面的行家。”
沈定珠頓時感覺到,男人饒有興致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張粗眉黃皮的臉,雖然生的漂亮,但男人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隻覺得這眉粗黑的過分,像是漂亮的畫作上,難以忍受的墨點。
“參見大人。”沈定珠道。
許懷鬆淡淡一笑:“忘了告訴你,他不是什麼大人,而是當今聖上的四皇子,你稱他為殿下就好。”
沈定珠心下咯噔一聲,才反應過來,剛剛許懷鬆叫這個男人表兄!
這麼說……她猛地想起來了,北梁皇後姓林,而四皇子正是林皇後所生,許懷鬆是林皇後的遠親?!
看來,許家的生意做的這麼大,不無原因,既是皇後隨時可以支取銀錢的財庫,更是倚著皇後的勢力,發展母家的勢力。
四皇子笑哈哈地讓他們落座,戴著寶石戒指的手,一邊斟酒一邊說:“似寶姑娘果真人如其名,我一見你,就覺得喜歡,來,初次見面,我們喝一杯。”
許懷鬆壓下他遞來的酒杯:“表兄,似寶姑娘不擅飲酒,最近剛生過一場病。”
“哦?”四皇子挑高眉宇,眼裡神情莫名,打趣,“你倒是會照顧人,我卻記得你從小就是個悶葫蘆,竟也會疼女人,哈哈——”
他說著,自己先喝了一杯,也不強求沈定珠喝了。
沈定珠微微抬頭,淡淡道:“大爺和大夫人心善,一直非常體貼照顧草民,這次畫作修補,承蒙四殿下賞識,這杯酒該似寶敬您。”
說著,她主動抬起酒盞,一飲而儘。
酒味火辣,順著喉管滑落,四皇子看見她這樣,更擊掌叫好:“這才是自己人!”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一錠金子,“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賞你了。”
沈定珠道謝,毫不扭捏地收下來。
許懷鬆見狀,讓她暫且落座,他便和四皇子交談起來。
“表兄這次一路巡視過來,可是為了戰事?”
談起交戰,四皇子歎氣,嘴裡更是罵罵咧咧:“晉國猛攻不停,父皇也頗為頭疼,要緊的事,現在長勝王也年邁糊塗,遠不如從前,他又死了兩個兒子才晉帝手裡,雖恨的牙癢癢,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四皇子跟許懷鬆碰杯,喝了一口酒,才繼續交代:“今夜我就會走,懷鬆啊,你也帶著家人儘快撤離,我收到訊息,那晉國帶兵的將軍已經快把白獅城包圍起來了。”
許懷鬆點頭:“正在準備了,明晚也帶著家人離開。”
沈定珠正安靜地聽他們說話,就在這時,她感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經意抬頭,看見四皇子身後的一個貼身護衛,拿森冷的目光望著她。
沈定珠一開始還疑惑,她沒表現出什麼古怪的地方吧?
然而,她仔細回憶以後,忽然嚇出一身冷汗。
一年前,她還懷有身孕的時候,乘馬車從孃家回宮,路上救了一個昏迷的男人,就是他!
這個男人當時半昏著,不一定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但一定記得她的聲音!
怎麼辦?他會不會告訴四皇子?
沈定珠背後起了一層冷汗,就在這時,許懷鬆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似寶?”
她猛然回過神,眼神有些慌亂,但隻是一瞬間,就穩定了下來。
“大爺,瞧著一桌子佳肴,是似寶失態了。”
四皇子哈哈大笑,指著菜肴:“倒是我疏忽,似寶姑娘看著瘦弱,可要多吃點,動筷吧。”
沈定珠味同嚼蠟,她低頭吃著,不敢再抬頭了。
但就在這時,四皇子忽然問道:“似寶姑娘是哪裡人,說話的口音,婉轉動聽,想不到是北梁哪兒的人士,倒是有些像晉地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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