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先是沒反應過來，可後來才想起謝夫人和虞鳳交好過一段時間。

虞鳳什麼目的不言而喻，關於她沒辦法生育這件事，肯定也會裝作“無意間”透露出去。

但謝夫人這會當著龍安的面說出來，大概也是反對的吧。

其實這也能理解，她都這種情況了，最期盼的大概就是想要看到謝家有後。

偏偏自己又生不了，她又怎麼會滿意呢？

若是謝夫人沒生病也就罷了，她如今是病重之人，聶辭突然有點後悔答應龍安來看她了，就好像知道對方無力改變些什麼，才會用這種方式逼老人家接受，實在是殘忍。

龍安沉下臉來。

聶辭在想要不要當場表演一個“成全”和“分手”的戲碼，就聽謝夫人說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聶辭一怔。

龍安也看向她。

“我的孫子我知道，比起你的不能生，龍安也是‘劣跡斑斑’，你不嫌棄他，就已經是他的福氣了！”

謝夫人說這話，沒有半點謙虛客套的意思，表情坦然而又真摯。

聶辭張了張嘴，竟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就是這樣，面對别人的惡意時，她能像隻刺蝟一樣豎起滿身的刺。

可稍稍對她表現出一絲友善來，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當初，我想要撮合你和以博，還真不是隨便找個女人。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優秀，是個很好的姑娘。與你的好相比，能不能生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我要找的，是陪我孫子度過漫長一生的人，不是找孩子的媽媽。”

謝夫人這番話，别說是聶辭了，龍安都愣住了。

聶辭緩緩道：“您不是一直都很想讓他傳宗接代嗎？而且，這個想法也並沒有錯。”

“沒錯，之前我的確一直在逼他。可是……”謝夫人慢慢閉上眼睛，苦笑了聲：“我甚至在想，以博有今天這種結果，是不是跟我逼他逼得太緊有關？如果……如果我能關心他一點，他是不是就會像普通男人那樣，認識個不錯的女人，再生個可愛的孩子，平常地過完這一生。”

龍安垂下雙眸，他對堂哥什麼取向，沒有資格發表評論，也不會有任何偏見。

可謝夫人說的話，也著實是一種可能……

聶辭突然搖頭，“謝夫人，您一個人撐起整個謝家，真的已經做得夠好了。誰都可以怨恨您，唯獨受到您以及整個謝家庇佑的他不能。而且，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這種事，本質上都是讓自己變得幸福。我倒是認為，如果他能這麼輕易就受到您影響，那他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定是您期待中的模樣。所以，您真的多慮了，不要將什麼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他們已經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謝夫人望著聶辭，眼眶漸漸紅了。

小姑娘說的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她心裡。

這真的比這世上任何安慰她的話，都要有效！

她輕輕握住聶辭的手，“看我說過什麼，你就是個好姑娘。”

她又扭頭去看向龍安，“你……你有福氣了，以後要對她好一點。因為她會……會代替我，給你一個家。”

龍安依舊垂眸，喉結上下滑動，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