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不願說起的傷心事，她不願見他難受。

“這些事兒我也是從母親那兒聽來的。”寧姒深深歎了口氣，神色間多了絲惋惜，“世子的母親林氏是世代行醫林家的大姑娘，林老大人曾是名聲顯赫的江湖郎中，帶著夫人四處懸壺濟世，後來為太醫署所用，做了太醫院的一個小醫丞，這職位不高，但好就好在林大人醫術特别高明，汴京權貴許多人都求著他上門看病，因而林家大姑娘也成了京中權貴子弟口中的香餑餑，便是那個時候的我母親也是比不上的。”

顧櫻靜靜的聽著，許是因世子的關係，她對林氏十分有好感，也更加惋惜。

寧姒繼續道，“林大姑娘生得貌美如花，雖是小門小戶家的姑娘，卻端莊嫻淑，落落大方，小小年紀便繼承了父母的衣缽，一手醫術，出神入化，也就引起了許多世家大族的注意。率先上門提親的是永安侯府的老侯爺，可不知何故，老侯爺沒過幾個月便毀了婚約，另娶了謝家的姑娘為妻，林大姑娘被退了婚事，一時間汴京傳言紛紛，誰也不願求娶了。”

顧櫻秀眉微蹙，難怪當初謝老侯爺上門替小侯爺退婚時，祖母還以此諷刺過老侯爺。

寧姒道，“我母親說老侯爺對林氏是有情的，可最後還是負心薄倖，另娶了她人，具體是什麼原因，她也不知道。隻知道，後來，鎮國公府便到林家下聘，將林氏娶了。”

“嫁入高門後的林氏日子並不好過，她被退過婚，名聲不好，時常被京中貴女們排擠嘲諷，在國公府也為國公爺不喜。還有傳言說，國公爺娶她，便是為了她手裡的一個藥方子，專門用來給他那外室程氏治病的……那外室，也就是你現在的婆母。”

顧櫻冷笑一聲，“原來如此，難怪世子還沒出生，程氏便先有了兒子。”

寧姒歎道，“林氏醫術出神入化，隻可惜所嫁非人……最後隻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阿櫻，你與林氏的經曆何其相似，若非世子寵你愛你，隻怕……”

這話她沒說完，但顧櫻心裡已是一驚。

是啊，她的境遇與林氏太像了。

難怪世子對她格外寵愛縱容，讓她不必在乎任何名聲和規矩，天塌下來有他撐著，便是她捅下天大的簍子，也有他替她善後。

原來他這樣做，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在彌補他母親所遭受的那些……

顧櫻心中五味陳雜，一顆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住一般，不知是心疼林氏還是心疼世子。

她鼻尖微酸，正要接話，便見懷安從不遠處面色嚴肅的走來。

“夫人，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兒。”

顧櫻忍住心下疼痛，站起身，“懷安，怎麼了？”

懷安擔憂道，“屬下剛遇到個從越陽出來的災民，順便打聽了一下，那災民說，所有官兵都鎮守在越陽，最嚴重的震中在仙陽縣，世子曾率領大批官兵去了那邊，此處便成了三不管地帶，有不少流民作亂，聽說在這一代趁著天災四處劫掠逃亡的富商和貌美女子。”

寧姒和銀蘭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