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劉洪生也是聰明人,好似早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據說把妻兒都送了出去。
但對於岐陽王府如何處置,京中暫且還沒來聖旨。
謝昭昭猜想,宣武皇帝在猶豫吧。
老岐陽王為國為民征戰半生,可歌可泣,事到如今受子嗣牽累卻也是事實。
那麼多條人命不做處置,無法平息民怨,無法給百姓交代。
也會讓有些居心叵測者認為有機可乘,他日再來蠢蠢欲動。
舉起屠刀也許殘忍,但若懷婦人之仁,以後隻會引來更大的災禍。
三日後,京中果然送了八百裡加急的聖旨過來,岐陽王府滿門抄斬,雞犬不留。
聽到聖命之時,謝昭昭很平靜。
雄才大略的宣武皇帝,若將這件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又如何能穩坐龍椅,執掌乾坤。
隻是可惜了那些無辜之人,有的甚至不知道怎麼回事,便要白白斷送性命。
謝昭昭恍然想起那日百姓悲憤哭聲衝破雲霄,那般悲愴。
她這個站在局外的人,也無法為那些所謂無辜求情。
數千人性命,數百孩童誰不無辜,大家都是無辜之人。
有人逆天而為,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謝昭昭忽而覺得自己很冷血,竟然能睜著眼看那麼多無辜之人被連坐,枉送性命。
連坐之刑,本是為了威懾世人不得存謀逆造反之心思,如今卻似如此……殘忍狠辣,毫無人道。
是她的想法出了問題,還是律法出了問題,太過嚴苛?
他朝若有機會,若能改革律法,若——
“昭昭。”
雲祁的聲音響起來,喚回了謝昭昭早已經遠到天際去的神思。
謝昭昭回過頭,“你忙完了?”
“啟州和岐陽王府的事情,朝廷派了專門的人前來處置善後,我並不好在這裡久留,冀北還等著我去。”
“嗯。”
謝昭昭點點頭,“那什麼時候出發?”
“就這兩日吧……在啟州已經耽擱了太久,再耽擱下去,冀北的事情也要出岔子。”
謝昭昭知曉利害關係,便說:“那早些過去。”
“你呢?”
“我還要留兩日,關於盧氏說的那個公子,我想再查檢視,這個公子是齊敬然下落的關鍵人物,而起如今啟州官場之中,與齊家有過接觸的官員也相繼落網。”
“他們或許能交代一些有用的。”
雲祁頷首,知道謝昭昭是定要追擊齊敬然,他並不阻攔,雙手握住謝昭昭肩膀溫聲說道:“那我先走,你去辦其他的事情,我們書信聯絡。”
“遇事一定要冷靜小心,保護好自己。”
“待到齊敬然和冀北的事情處理清楚,我們回京成親。”
“好……”
謝昭昭露出這幾日來難得的笑容,輕輕把雲祁抱住,“你也要小心……冀北那裡雖說沒有戰場凶險,但總也是有許多不定數的。”
兩人相擁立在窗前,相互叮囑,隻言片語之後靜靜而立。
團聚總是稍縱即逝,分離倒成了常態。
謝昭昭輕歎一聲,希望下一次團聚可以長久一些。
第二日,謝昭昭送雲祁離去。
雲祁留下玄明帶兩千人暫時駐紮啟州附近,以方便謝昭昭隨時調派,其餘四萬多玄甲軍還是回到京郊玄甲軍營去。
城門外官道邊,謝昭昭牽著雲祁的手依依不捨。
她執起雲祁的手貼上自己臉頰,溫柔地說道:“一路小心。”
雲祁心中大動,情潮洶湧澎湃,卻又礙於形勢生生壓下。
他手掌翻轉撫在謝昭昭臉上,拇指摩挲過她的眼尾,不曾開口,所有眷戀都化成了一個安撫的微笑。
英姿勃發的青年俯下身,在女子額心落下一吻,而後一提馬韁,帶著大隊人馬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