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獻誠大驚:「李縣公閣下何出此言?為何不救了?」
「來,我幫你捋捋哈。你父王困在城裡,早死晚死都得死,雖說你父王是高句麗王權正統,朝野素有威望……」
「但如今的情勢下,就算救出你父王,他也無力迴天,王位被人搶了是事實,而他基本不可能再搶回來,除非大唐滅了高句麗,重新扶持你父王為國主……」
泉獻誠怔怔地道:「沒錯呀,我父王就是這麼想的,我們父子已歸降大唐,願為大唐天子效忠,大唐滅高句麗後,父王重奪王位,願為大唐藩屬國,每年朝貢不敢或忘,世代永不叛唐。」
李欽載笑了:「『王權正統』隻是個說法,你父王是王權正統,你也可以是,……隻要你是親生的。」
泉獻誠倒吸一口涼氣,兩眼童孔不禁放大,又迅速縮小。
「李,李縣公閣下,莫……莫開玩笑!」泉獻誠呼吸開始急促,一臉的驚恐。
「我開玩笑?王世子殿下,你好好想想,你父王被困城內,我大唐要救他,就要付出將士的生命。」
「救出來以後,他或許會成為高句麗國主,而大唐付出了犧牲,你冒了天大的風險,最後大唐和你得到了什麼?」
泉獻誠沉默片刻,道:「大唐得到了高句麗的永世效忠。」
李欽載嗤笑:「這話你拿去騙女人上床可以,別拿這個湖弄我,什麼永世效忠,利益不合時,你們該反還得反。」
「如果大唐不救你父王,任由敵軍破城,把你父王大卸八塊,這樣一來,大唐不必讓將士們流血犧牲,而你,成了獨一無二的高句麗王權正統,大唐滅高句麗後,我們可以扶持你登王位。」
「如此說來,其實這件事裡最礙事的是你父王,你父王若死,你得到了王位,大唐免了一場流血犧牲,兩全其美,多好。」
泉獻誠臉頰狠狠抽搐幾下,呼吸愈發急促。
李欽載的話像魔鬼的誘惑,每個字都在他腦海裡縈繞。
所謂的父子情,在王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人性在此刻似乎不必受什麼煎熬,在李欽載說完那一剎,泉獻誠就有了答桉。
李欽載冷眼看著他,嘴角噙著冰冷的微笑。
多有意思,幾句話便能讓人性泯滅,流傳千年的聖賢道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倫綱常,在這一刻顯得猶為可笑。
良久,泉獻誠重重喘了口氣,臉色漸漸恢復正常。
「不行,我不能答應。」泉獻誠苦笑。
李欽載大感意外:「為何?」
泉獻誠嘆道:「因為父王若死,我也活不了,我隻是世子,朝中軍中皆無威望,見父王圍困而不救,就算登上王位,別人也不會服我,反而會害了我的性命。」
「大唐保護不了我一輩子,父王這些年在軍中心腹部將太多,哪怕被泉男建當作叛逆追殺,仍有這麼多部將願意忠心跟隨他,可見他的威望,我若見死不救,那些部將們不會放過我的。」
李欽載嘴角微微揚起。
原來不是良心發現,是怕死。
於是李欽載悠悠地道:「可是……大唐將士平白付出流血犧牲的代價,為了救一個將來可能會反的人,你覺得合適嗎?」
泉獻誠急聲道:「隻要父王得救,高句麗永不叛唐!」
李欽載哈哈大笑,這話說的,就像男人提上褲子後對女人說,我會跟她離婚的。
誰信誰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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