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當中也是例外。

霍允思就是那個例外，霍家太過於顯貴了。

李思綺悶悶地喝酒，才小半年時間，她整個人比從前陰鬱了許多。過去身上那股子小公子的氣質已經不剩下幾分了。

李家酒店生意，不好不壞，勉強支撐。

她心裡知道，很大程度是靠了霍允思的幫忙，否則她現在都沒有機會在這裡喝酒。

正想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走過來。

叫鄭凱，是一個圈子裡的富二代。

從前曾經熱烈地追求過李思綺，但是那會兒李思綺一門心思地跟在霍允思身後跑，根本看不上他。

現在李家落魄了，鄭凱覺得自己有機會。

他坐在李思綺身邊，給她倒了杯洋酒，挺大度地說：“我最近才從國外回來，聽說了你的事兒！思綺，衝著咱們過去的交情，喝了這杯酒我把手裡一個項目交給你做。”

他將聲音壓低：“完了咱們去酒店？”

李思綺握著紅酒杯，聽見話語，緩緩側過頭看著他……好半天她輕聲問：“你想睡我還是想娶我？”

男人訕笑：“我是想娶你來著，但是現實不允許啊！你忘了我有太太了，家裡管得嚴，所以咱們也就是一回兩回的事情，次數多了家裡那位肯定會發現，怎麼樣，幾千萬的生意不過就是陪我一兩回，很值得的。”

這樣的人，李思綺其實見得多了。

隻是同圈子裡的發小，也這樣倒油，真讓人想不到。

她垂眉淡笑：“是挺值得的！不過我沒有興趣，你找别人吧！”

姓鄭的想不到會被拒絕。

他當下就惱了，“李思綺，你别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嗎？李家現在距離資不抵債又相差多少？再說你不是早就跟姓顧的明鋪暗蓋了好幾年嗎？你不是為了姓顧的逃婚嗎，你追人家追到了h市，結果呢，人家都不要你……你還以為你值錢哪？”

“我告訴你，今天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給臉不要臉！”

……

李思綺將紅酒潑了他一臉：“你嘴巴乾淨點兒！”

那人抹了把臉。

他死瞪著她，冷笑：“嗬嗬！你清高什麼，你不過就是被顧雲凡玩爛的貨色罷了！”

正巧得很，景瑞跟霍允思安然三人上樓。

還碰見了顧雲凡。

他在這裡有應酬，幾人寒喧幾句，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包廂裡的對話……顧雲凡額頭突突地疼，他聽見别人罵她是他顧雲凡玩爛的貨色！

他何時這樣想過？

即使是現在，他都是願意把思綺捧在手心的，隻是生怕沾染了她。

安然身子一動，被霍允思按住了。

他下巴微抬……

安然看著顧雲凡鐵青的臉色，她就不動了，她望著霍允思……他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小腦袋。

最先過去的是景瑞。

今晚的局是他組的，哪知道鄭凱回來就不老實，都有太太了還要為難李思綺，真是沒有風度。

他過去一把推開鄭凱：“黃湯喝多了你！回頭叫你老婆把你帶走！”

鄭凱冷哼一聲。

他說：“景瑞你何必幫著她！她現在有什麼，她什麼也沒有，她沒有追到霍允思，連個風流的老男人也沒有拴住，你在b市問問她的名聲，除了我還有誰願意要她？她現在就是當個雞還要被人嫌棄的，這話就是我鄭凱說的。”

景瑞閉了閉眼！

草！你别活了！

你家那幾個鋼蹦跟顧氏不是一個量級的，人要弄死你，輕而易舉的事情。

景瑞不想管了。

這時，門口響起一個清冷的男聲：“我怎麼沒有聽說？”

顧雲凡走進來。

包廂燈光幽暗，顯得他側臉更為陰森可怖，可以說在生意場上沒有幾個人能看見過顧總這樣的神情，他總是風趣的，總是如沐春風的樣子。

如今，為了李思綺翻臉了。

甚至，他們已經分了手！

鄭凱癱在沙發上，嘴巴張著，有些不敢相信。

顧雲凡緩步走過來。

他輕輕解了袖釦，捲了襯衣的袖子，他有多少年不曾打架了……但是現在他卻衝動得跟個少年似的，拎起對方的領口，狠狠地一拳打過去。

顧雲凡早年就是混混。

姓鄭的哪是他的對手，直接就是單方面的痛摳，很快就見了血，染了沙發一片，那男的欺負女人一把好手，這會兒卻是哭爹喊孃的不敢還手。

顧雲凡像是扔小雞一樣，把他扔在沙發上。

一旁，李思綺仰頭看他。

她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彷彿他這個人與她無關，彷彿他的出手對於她來說毫無意義。

顧雲凡亦注視她，他喉頭髮緊：“走吧！”

她不肯。

但他捉住她的手，還是強勢地將她帶走了，臨走時還扔下一張卡……景瑞很討嫌地說：“謝謝顧叔叔啊！”

李思綺被顧雲凡拖著走，她邊走邊罵：“顧雲凡你這個混蛋，你帶我去哪？我不去，我哪裡都不去……你以為我還會陪你睡覺嗎？我不會！你不是聽見了嗎，我已經是你玩爛了的，你還想怎麼樣？”

“不許這樣說！”

她的身子被抵在過道的牆壁上，背後摔得生疼。

那邊安然有些擔心。

霍允思卻摸摸下巴：“你們顧總還挺激烈！安然，你喜不喜歡這調調？”

“無聊！”

安然輕聲說：“我比較欣賞顧總的工作態度。”

霍允思看著包廂裡頭沒讓安然進去，他注視著顧雲凡那邊，輕聲說：“他們彼此都放不下，我們别插手了！”

安然咬唇：“顧總他結婚了！”

霍允思笑笑，他說：“你們顧總應該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已婚男人，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我想，他若是真心對待李思綺，不會捨得碰她一根手指頭的。”

安然看他良久，慢慢地說：“你很瞭解顧總？”

霍允思也慢慢地問：“吃醋了？”

……

那邊，顧雲凡捧著李思綺的臉，他身上好熱，大概是方才打架打的。

他摸著她的臉，聲音沙啞不堪。

“不許這樣說！”

李思綺靠在牆壁上，她輕輕地笑，隨後她微微仰起頭：“不說又能怎麼樣？顧雲凡，整個b市都知道了，知道我是你不要的！”

他盯著她，忽然開口：“你想我離婚嗎？”

李思綺微愣。

她的面上，甚至出現一絲恍惚，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片刻她笑笑：“顧雲凡你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他婚禮當天她去了，他沒有後悔，他隻給了她一包紙巾依然去完成了婚禮，在她哭得嘶心裂肺的夜晚，他在過新婚之夜。

才短短小半年，他又問她，想不想他離婚？

他幾個意思？

新太太利用完了，玩膩了，又覺得還是她在床上帶勁兒？

李思綺笑得流出眼淚，她用力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朝著前面走，也不管哪個包廂，隻要是空著的她就進去。

包廂裡有酒，她拿了酒瓶給自己倒上滿杯。

“思綺！”顧雲凡心痛地叫她。

李思綺仰頭喝下小半杯，緩緩放下杯子時她看著剩下的金黃色的液體，很輕地說：“不就是上床嗎，賣給誰不是賣？剛才的那人出幾千萬就想跟我睡覺，顧總準備出多少？我們說個價，我再喝點兒酒，不然我怕我看著顧總這張臉我睡不下去，畢竟都是睡膩了的。”

“李思綺！你以為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跟你睡覺？”

“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你把我當什麼了？”

……

李思綺手裡的杯子，砸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她的臉上，儘是冷豔。

她反問他：“顧總你不是睡了我三年嗎？你不為睡覺，難道你談感情啊？我也不能給你白睡，我要點兒好處有錯嗎？過去，我還圖個婚姻還圖個天長地久，現在你都結了婚了，我不圖錢難道圖個屁啊！”

顧雲凡沒了聲音。

他安靜地看她……良久他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酒來放在她面前，他說：“好！我買你一夜！五億吧！喝掉半瓶酒然後跟我去别墅！”

五億，買她一晚！

李思綺紅著眼睛，死死盯著他。

顧雲凡聲音微涼：“怎麼，你不肯？剛才不是還叫著要賣給我的嗎？”

李思綺冷笑：“怎麼不肯？我還要感謝顧總的恩賜，給我一個侍候顧總的機會！”

顧雲凡遞了一杯洋酒給她，她一口飲儘。

辛辣入喉。

那一瞬間，李思綺簡直要哭出聲來，她是那樣的委屈。

可是她不願意在他面前服軟，因為一旦她服軟她就輸了，她就裡子面子都沒有了，天下誰都可以笑她是顧雲凡玩爛的女人，但是他不可以。

在顧雲凡面前，她始終想要最後一絲尊嚴。

三杯下去，李思綺醉了。

她靠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顧雲凡走近，他專注地看著她沉睡的小臉，輕輕拂開額頭不聽話的髮絲……他的手指打架受了傷，此時略微顫抖。

他喚了她一聲：“思綺！”

李思綺沒有醒，她不想醒，如果不醒她就不會遇見顧雲凡。

就不會讓他看見自己這樣不堪的一幕。

她是多不想他看見啊！

顧雲凡伸手打橫抱起她，走出去時，景瑞在門口等著，很是畢恭畢敬地說：“顧總，鄭凱他不懂事兒，您别跟他計較！”

他又看看顧雲凡懷裡的李思綺，心情複雜。

明顯，顧雲凡很寶貝她的樣子。

但是當初，為什麼又不娶她呢？

景瑞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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