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該是忘了那段了。

但沒有。

霍允思自嘲地笑笑：霍允思，原來你也隻是個凡夫俗子！一旦動了七情六慾，跟其他男人沒有什麼兩樣，一樣蠢而自信。

修長手指掐掉香菸。

隨手拿了一旁的外套，就快步下樓，哪知到了一樓就被人堵住了。

霍紹霆摸黑喝茶呢。

燈啪地一聲亮了，霍紹霆輕哼一聲：“這麼晚了，大少爺是去哪兒啊？”

“明早有個會！提前去看看。”

霍紹霆冷笑一聲：“真是勞模啊！”

霍允思聳了下肩，還是離開了，背後當老子的仍是慢條斯理地喝茶，自言自語：“春天都快過去了，怎麼還撓心撓肺的呢！”

庭院裡，一輛黑色庫裡南緩緩駛出去。

門口大道，燈火輝煌。

但是再亮的燈，也無法讓霍允思的心情變得明媚，他面無表情地開車，一直將車開到那幢公寓下面。

車停下，他靜靜地坐在車裡。

仰頭看著頂層。

他有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自從知道安然的背景後，他便不再來了。

允思抽了一根菸。

最後還是打開車門，走進電梯。

少頃，他打開公寓門走進去，一切如舊，隻是失了人氣。

冰箱裡的菜，被阿姨清空了。

這裡原本，其實是有幾樣安秘書的東西的，她洗手的小香皂，一支小小的護手霜，還有幾樣零碎的小玩意兒。

但是也都沒有了，全都清走了。

當時他是這麼跟嚴秘書說的，他說：“不想再看見跟安秘書有關的東西。”

嚴秘書的執行力向來很高。

霍允思手指輕撫餐桌桌沿、沙發背、還有安然曾經碰過的角角落落……他又想到了那晚。

他沒有真的占有她。

可是嚴格說起來，他們也算是發生了關係的。

他摸遍了她全身，把她弄到舒服。

他也是。

霍允思自小看見父母、霍西跟張崇光的感情，他以為女人同意讓男人上到她的床上，就代表她喜歡他了！

騙子！

霍允思微微仰起頭，面孔也變得冷峻，驀地收回手。

他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他在車上睡了一夜，清早的時候，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清早九點。

嚴秘書進來彙報工作時，絲毫看不出上司昨晚徹夜未眠，她將要批的檔案放在辦公桌上，最後微笑著說：“關於霍總所說團建一事，行政部已經安排好了，地點就選在x市，那兒空氣新鮮，環境很好，挺適合公司團建的。”

霍允思沒有聽清地方。

他撫著額頭，不太在意地說：“決定好了，把時間跟地點發到我郵箱裡。”

“好的霍總！”

嚴秘書說完，就離開了。

下午的時候，霍允思收到了郵件，時間就定在第二清上午八點，公司集體做大巴過去。

平時這些活動，霍允思是不會參加的。

但他想他也該散散心。

公司總裁一起團建的訊息，在霍氏傳開以後，整個集團的女員工都沸騰了。

霍總還是單身呢。

這誰還不能有點兒想法，從前那個安秘書都能得到總裁的青眼有加，她們怎麼不行？

關於安秘書的傳聞，公司有18個版本。

但是沒有一個真相，從來沒有人猜出，霍總才是那個被甩的人，還是人財兩失。

團建加起來兩天，霍允思也就帶了個小旅行包。

他沒帶隨行助理，

倒是嚴秘書安排了一個新來的秘書，照顧他的一些事務。

巧得很，新秘書也姓安。

長相也挺小白兔的，霍允思多看她一眼，淡淡地將行李交給她。

新的安秘書微微一笑：“霍總放心休息，到地點了我叫您！”

她落落大方，又很自信。

跟從前那隻小兔子，其實是不一樣，那隻小兔子很膽小不禁嚇。

霍允思閉上眼睛想：到底是不一樣！

他身份高貴，往那邊一坐閉上眼睛，這輛大巴裡的人不要說唱歌助興了，就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喝口水都怕嗆著。

不過女同事們，還是不時補補妝，期待霍總能看自己一眼。

四個小時後，大巴車開到了w市。

霍氏團建分批，這批有霍允思隨行，就訂了w市最好的五星酒店。

酒店的玄關大廳，水晶燈亮得耀眼。

但都比不上霍氏總裁風采的分毫，酒店的前台小姐們早知道對方身份，還有人拿手機偷偷拍下。

“霍總真帥啊！”

“好想跟霍總一葉情。”

……

就連一樓附帶的咖啡廳，大部分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b市的霍氏集團，大公司嘛。

霍允思，亞洲資產第一的男人，年輕又好看。

誰不想看看。

一片竊竊私語中，安然目光呆滯，甚至忘了手裡的盤子。

她看見了霍允思。

她有想過，她還會跟他見面，但那時是她去還錢，而他也許早就兒女成雙，身邊又有賢美的妻子陪伴。

絕不是現在，太快了，她甚至沒有湊齊五萬塊錢。

杯碟碎了一地。

突兀的碎裂聲，驚動了很多人，包括被眾星捧月圍著的男人。

霍允思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在看郵件。

聲音響起時，他皺眉：哪個不小心的服務生？

他向來不喜歡做事不小心的人！

但是他抬眼時，卻看見了那個人，那個辜負了他感情的人。

四目相對。

霍允思仍如從前那般，尊貴不可親近如天上月，而安然，卻比從前更是摔在泥巴地裡。

雲泥之别，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之間。

安然的臉孔蒼白。

甚至於她的嘴唇都在顫抖，她很想上前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或者是别的，可是很快霍允思的目光就别了過去。

他的眼神是那樣地冷漠，就像是他從未認識她。

就像是，從不在意。

安然垂眸，眼裡熱熱的，閃著一絲亮光。

值班經理也聽見聲音，趕了過來，平時她是很欣賞安然的。

人老實，乾活不計較，跟其他的小姑娘不同。

可是今天酒店貴客臨門，她卻出了這樣大的漏洞，經理也有些不高興，低聲斥責：“還不快撿起來！如果被人投訴到總店，連我也要挨批評。”

安然哽著聲音說：“我立即清掃。”

說完，她立即蹲下身子，將那些碎片用手捧進垃圾筒裡。

碎片紮了手，冒出殷紅的鮮血，她也不知道疼。

隻知道要儘快弄好。

她不想這樣狼狽，不想這樣地被霍允思看見，即使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隻是她欠著他80萬。

她低頭弄著那些時，卻未發現，霍允思有掉過頭來。

他看見她指尖的鮮血。

他看見她瘦小的身子，比從前瘦了很多很多，看見她的臉色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霍允思的目光幽深了些。

這段日子，她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這就是她的選擇？

如果說她能過得好一點點，他想，他除了恨她就不剩下什麼了，但是現在這可憐樣子，是在乾什麼？

他心情矛盾又複雜……

安然把碎片撿完。

她又找來簡易的小拖把，想把地拖一下，店長見了立即過來說：“有客人在，怎麼還能用拖把呢！用抹布跪在地上擦，儘量不要驚動客人。”

店長又加了句：“乾不好就别乾了！”

安然輕聲說：“我能乾好！”

她立即去換了抹布，她顧不得旁人異樣的眼神，半跪在地上用小毛巾把地上的汙漬擦得乾乾淨淨，地磚上晶晶亮亮為止。

弄完，她洗了手就繼續點單、端咖啡了。

她沒有敢再看霍允思一眼，因為那人跟她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今天也是碰巧碰見，如果他想跟她要錢找上她，她會……先湊個5萬。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

他還在那兒，隻是走到吸菸區去吸菸了，倚著一張沙發背吞雲吐霧，樣子性感好看。

他的目光，幽深地望著這邊。

嘲弄以及冷漠。

片刻，一個嬌小的秘書模樣的女孩子走過來，用溫軟的聲音說：“霍總，您的總統套房安排好了！700平米，我住最外面一間。”

霍允思把香菸掐掉，沒說什麼。

他在前面走，後面有人叫了一聲安秘書，安然猛地一怔……卻在抬眼時看見那個很嬌氣的秘書答應了一聲。

原來，她也叫安秘書！

霍允思是想告訴她，她已經被人取代了，她在他心裡其實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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