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說這話的時候,雒洛張開雙臂,給了宋瑩一個大大的擁抱。
——白天時,溫年將雒洛的微信推給宋瑩,兩人有提前聊過,有效避免了晚上突然見面的尷尬。
極有默契的問候,與熱情的擁抱,消弭了十幾年的分離。
“其實之前你在熱搜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掌中舞超級棒,演技也很好!那幾個短命戀綜我也都有的。”
雒洛是個自來熟,“但那時候隻是覺得眼熟,沒敢認。我隻記得小時候去蔣奶奶家裡,跟大家一起都是喊你阿瑩,完全不知道你原來姓宋,所以隻納悶竟然這麼像,卻沒想到壓根就是一個人。”
宋瑩笑了起來,“怪我那時候沒做完整的自我介紹。”
當時年紀小,有個稱呼就行了,哪裡還顧得上别的什麼。
說著,宋瑩把準備好的鮮花遞給雒洛。
“來,鮮花贈美人,就是不知道你的喜好變沒變。”
“沒變沒變!”雒洛捧著鮮花深吸一口氣,“向日葵我的愛!沒想到你現在還記得,謝謝!”
當初兩人一起玩,雒洛就說過自己喜歡向日葵。
宋瑩一直沒忘。
“原本是想跟沈煜寧要to簽給你的,誰知今天一提,才知道你現在已經進了他的工作室,今天正好幫你慶祝。來,先坐。”
雒洛一聽沈煜寧,連忙將花小心放到旁邊,坐了下來,一臉激動。
“說起這事,我能走狗屎運進工作室,全靠年年牽線搭橋。你别說,現在還跟做夢似的。”
溫年卻不居功自傲,“我隻是牽線,橋能搭上,是你自己有本事。”
“那也得有線才行,不然大大寧和麗姐知道我算哪根蔥啊?”說完這話,雒洛拉住宋瑩的手,“而且我是真的沒想到,我們之間能有這樣的緣分。我和年年是閨蜜,又和你是童年玩伴,現在你還拍了年年的劇,天呐,小說都不敢這樣寫!”
“緣分這種事兒,誰能說得準呢?”
宋瑩笑起來,中午知道兩人閨蜜關係的時候,她的詫異激動不亞於現在的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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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瑩性格疏朗,雒洛則是自來熟。
三個人裡就溫年一個稍顯靦腆。
但那也是對外。
面對閨蜜和近日來相談甚歡的新朋友,一頓飽餐,幾杯酒下肚,幾人很快無話不談。
話頭轉到宋瑩撞見四人吃火鍋那天。
雒洛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那天到我的!”
“其實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來,是修沅跟我提說,我才反應過來。”說著,宋瑩指指頭髮,“你跟那時候變化還是蠻大的。”
“怎麼樣,我這頭髮靚仔吧?”雒洛一臉驕傲。
宋瑩豎起大拇指,“放在整個莫城那都是相當炸裂的。”
雒洛頓時一拍桌子。
“還是你有眼光!但是你知道嗎?我之前去相親,有一極品男,自己就一辦公室秘書,月入五千,剛一見面就說要我以後把頭髮染成黑色,然後别出來工作,隻管在家相夫教子,然後他繼承我爸公司。
“我當時就說,别的我都能答應你,頭髮老孃不染,不僅如此,你要是能把你頭上那玩意兒染成綠的,那咱就處。
“結果你猜怎麼著?那人罵我神經病,我當時就一杯酒潑他臉上,他白日做夢的時候我都沒說他神經病呢!”
宋瑩被她逗樂了,忍不住叫好,“對付某些心懷不軌的普信男,的確是該這樣——不過你也才24吧?怎麼這麼著急就要相親了?”
這年頭,女生30歲結婚都不算晚。
時代早變了。
雒洛也不是那種恨嫁的性格,所以宋瑩還真挺不理解的。
雒洛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儘,歎了口氣,“還不是我家裡那些破事兒?一言難儘。”
-
雒父離婚之後,曾找過一個妻子,本以為遇到愛情,結果差點被對方騙得人財兩空。
最後關頭醒悟,果斷離婚,這才沒讓對方得逞。
也是這段經曆,讓他忽然意識到,外頭的女人都不靠譜,隻有唯一的女兒靠得住。
但那時,雒洛已經對他失望。
就算外婆去世後,雒洛重新回到雒家,父女倆之間也沒法回到從前。
十八歲之後,雒洛離開家,自己更生。
如今雖然追星,但早就是工作上的女強人,不靠父親也能生活優渥。
原本父女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被逼相親,完全是因為雒父重病,以死要挾。
這十幾年裡,雒母和外婆都相繼去世,雒洛在世的親人隻剩雒父一個。
她嘴硬心軟,這才不得以敷衍交差。
這小半年來,前前後後相的男人,掰著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現在能去莫城最好了,最起碼短期內不用再被這些極品男噁心。而且我現在算是出來了,我爸那病真真假假,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壞,全我有沒有去相親。”
說白了,就是裝的。
留在莫城,少不了他演戲。
去一趟帝都,還能進入自己喜歡的藝人的工作室,這簡直是上天要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所以說,你短期內不考慮找男朋友的事情咯?”宋瑩問道。
“不找了不找了,狗男人哪有我獨美舒坦?吃喝玩樂說走就走,找個渣男騙錢騙色還整天氣我,除非我有自虐傾向。”
“那如果是季先生那樣的呢?溫柔體貼又帥氣多金。”
“那當然沒的說啦!或者像你家秦殊那樣,又野又痞,長得又帥,還會小奶狗一樣撒嬌的也行——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秦殊季知珩?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賺錢來得實在。”
“那如果既能讓你談戀愛,又能讓你賺錢呢?”
“什麼意思?”雒洛準備夾菜的動作頓住了。
宋瑩主動拿公筷把雒洛想吃的菜夾到對方面前的小盤子裡。
“我們青橙近期想辦一檔戀綜,嘉賓人選會包含明星、素人、情侶和想要組成情侶的各種類型。我想邀請年年和季先生,不過他們還沒給我準話。你的性格我覺得很有特點,所以也想邀請你參與進來。”
“我?上戀綜?!”
雒洛懷疑自己聽錯了,“以我相親二十多場的失敗經曆,作為愛情絕緣體你,讓我上戀綜?你讓我上離婚綜藝還差不多。”
談戀愛她不行,但拆p鐵定一拆一個準。
“那如果是和沈煜寧呢?”
“咳咳,咳……沈,沈煜寧?阿瑩你開什麼玩笑……”
雒洛明顯慌了,連忙從旁邊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
“大寧還是一個孩子呢,我就算再瘋魔,也不至於對他下手……更何況,就算我想,麗姐也不會同意,粉絲們更會撕了我。”
“那蔣修沅呢?”
“……”雒洛噎住了,“别開國際玩笑了,你表弟才多大,祖國的花骨朵,我還是别去禍害了。更何況,我倆互相不順眼,每次見面不是互嗆就是乾架,完全是冤家好嗎……”
話到一半,雒洛腦海中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蔣修沅不會喜歡她,然後讓自家表姐過來試探自己了吧?
不過很快,雒洛就打消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蔣修沅那股傲嬌勁兒,再加上小時候捱過她的揍,除非瘋了才會喜歡她。
至於沈煜寧……
雒洛覺得自己飄了。
宋瑩就開個玩笑而已,她怎麼敢真的癡心妄想?
真是big膽!
宋瑩這番邀請,被雒洛當做玩笑,很快拋於腦後。
幾人後面又聊了些别的,從溫年和雒洛一起上學的經曆,聊到宋瑩離開莫城之後,在帝都、國外的見聞。
一頓飯吃得頗為愉快。
七點碰頭,分開的時候,已經快十點半。
“那次你來外婆家找我,我雖然沒有出來,但你們說的話,我都有聽到。還有那條裙子,我也有好好收起來。”分别前,雒洛主動提起當年的遺憾,“謝謝你,阿瑩。”
她輕輕抱住宋瑩,“那個暑假,能和你們一起度過,我真的很開心。”
宋瑩揚起唇角,同樣抱住雒洛,“我也是。”
-
雒洛和雒家司機離開。
溫年一眼時間,問宋瑩,“阿瑩你住哪裡?這麼晚了,我和季知珩送你一程吧?”
宋瑩正想說蔣修沅過來接自己。
還沒開口,就見一輛黑色的卡宴駛到跟前。
車窗落下,露出一張熟悉至極卻又極其意外的臉。
“阿殊?你怎麼……”
宋瑩詫異至極,乃至於聲音都不由自主拔高了幾分。
早上兩人打電話的時候,秦殊還在帝都,說是cew那邊的研究有了新進展,這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莫城了?
“想你,就來了。”
飛揚痞野的聲音因為疲憊,有些許的沙啞。
店門外的閃爍的星星燈照在秦殊的側臉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輪廓,極富質感。
“你真是……”宋瑩都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感動。
“對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溫年,《誘星》的原著作者和編劇,這幾天在片場很照顧我,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也是我認識的新朋友。”
秦殊不在意什麼作者編劇,但一聽對方照顧宋瑩,兩人還成了朋友,這才向溫年,同時打開車門下車。
一米八八的身高如同一棵大樹,襯得隻有一米六五的溫年越發嬌小。
“你好,我是阿瑩老公秦殊,這幾日有勞溫老師了。”
秦殊伸出手,溫年禮貌回握。
“秦先生,你,你好。”
同時一觸即離。
出溫年的侷促,宋瑩主動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摩挲了下,“你家季先生到了嗎?”
“我到他的車了,那個就是。”
溫年伸手一指,就在十幾米遠的地方。
宋瑩放下心來,“成,那我就和阿殊先走了,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揮了揮手,宋瑩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秦殊眼疾手快幫她擋住車頂,防止磕碰。
待宋瑩坐穩之後,秦殊這才放心上車。
車輛駛離之後,又駛過兩輛車,季知珩的車才恰好開過來。
溫年上了副駕,隨口提起秦殊。
“之前電視就覺得阿瑩老公長得帥,沒想到真人比電視裡長得還要好,而且人也蠻有個性的,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
“原來你喜歡那樣的。”
季知珩聲音一如既往溫雅平和,但卻有些悶悶的感覺。
嗅著車裡散發的酸味,溫年眨眨眼,“我喜歡你這樣的。”
季知珩:“……。”
兩人之間,平素都是季知珩主動。
就連表白也是。
如今溫年這話一出,季知珩一下都不知怎麼接。
心頭升騰起小小的雀躍,有有點冒粉紅氣泡的悸動。
二十八年的鐵樹,枝丫上綻放出淺粉的小花花。
按捺住想要瘋狂揚起的唇角,季知珩輕聲哼哼。
“你剛還說人家長得帥。”
“隻是說他比電視裡帥——但在我心裡,你才是最帥的。”
女朋友小嘴抹了蜜,讓季知珩彷彿吃到糖果的孩子。
醋味一掃而空,隻剩戀愛的酸臭。
“其實宋瑩的男朋友,我之前有見過。”
季知珩忽然道。
“嗯?”溫年道,“也是在電視上嗎?”
“不是。一個線下的酒會,不過是兩年前了。”
“誒?那麼早?”
溫年來了興趣,“網上都說,秦殊以前是玩電競的,《榮耀》裡的超級玩家冥神就是他,而且他好像還開了一個電競公司。”
“對他們那種人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季知珩撥動轉向燈,留意著後視鏡和前方的路況,在路口轉了個彎。
這才繼續道,“帝都秦家,聽過嗎?”
“聽過一些。之前雒洛有和我八卦過——帝都三大財閥,秦、聞、趙,其中秦家最厲害,不僅是就帝都天花板,還是華國四大世家之首,但秦家做事低調,屬於悶聲大發財的那種。
“聞家次之,趙家居末尾。之前阿瑩夫婦參加的那檔戀綜《公主的戀愛》裡,那個聞奕澤就是聞家的繼承人,聞今朝是他的妹妹。趙清洛是趙家的小公主,上面好像還有一個哥哥,叫什麼倒是不知道。”..
說完這話,溫年小臉驕傲。
雒洛說的沒錯,有時候,吃瓜也有好處,比如現在就能對季知珩的提問對答如流。
“那個秦殊,就是秦家這一輩最神秘的太子爺。”
“什,什麼?”
溫年聲音磕絆起來,甚至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你是說,那個從小就被秦家老家主護在身邊,從來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的秦太子?”
太子當然是戲稱。
但放在秦家這樣的家世,又名正言順。
“是他。”季知珩輕嗯一聲。
“秦家家主早在十幾年前就退居幕後,幼子去世後,掌家的一直是長子秦庸。兩年前,我和秦庸參加同一場酒會,偶然碰到他和一個少年在會場外說話。
“那少年喊他大伯——秦家這一輩裡,隻有三個男孩,秦庸和秦寄我都見過,所以隻能是那位一直被保護起來的秦太子。”
“都過去兩年了,你會不會差了?而且如果秦家那麼小心謹慎的保護秦殊,又怎麼會讓他和阿瑩一起參加戀綜拋頭露面?這不是和初衷相悖麼?”
溫年剛說完這話,就想起之前秦殊參加戀綜的初衷。
——當時有人造謠,說宋瑩做小三插足他人。
他們上戀綜,好像是為了澄清來著……
所以說,秦殊是為了宋瑩,才一改之前的低調?
不知怎的,溫年忽然就想到了宋瑩勸自己參加戀綜時的那番話。
“之前阿殊要和我一起參加戀綜,幫我澄清緋聞和謠言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總怕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年年,你有沒有想過,這種麻煩,或許隻是我們自以為的麻煩,對那些關心我們,在意我們的人來說,他們或許是希望被麻煩的?”
就在溫年愣怔出神的時候,季知珩的話勾回她的思緒。
“不會錯。之前他上戀綜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當時我也想過同樣的問題,但換位思考之後,我就明白了。
“沒有一個男人會允許自己在意的人被人詆譭,除非他不喜歡這個女孩子。”
溫年一愣,下意識開口。
“如果你是秦殊,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當然。”
季知珩將車停在路邊,牽起溫年的手,輕輕放在唇邊。
“就像之前你被人非議一樣——年年,我考慮清楚了,青橙的戀綜,我願意參加。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為自己所愛的人澄清流言,更是分內之為。
“等時間讓一切消弭,太過被動,而且一旦被有心人煽動,十有八九又會再起風波。
“與其這樣,我們不如坦然面對。
“你什麼都不用怕,儘管做你自己,剩下的有我。”
溫年櫻唇翕動,有些忐忑,“那你的時間……”
“我來協調。”
望著季知珩誠摯的目光,溫年心底燃起無儘勇氣。
“好。”
她點了點頭,唇角漾起淺淺的梨渦,“季知珩,我們一起面對。”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個方向。
“來莫城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秦殊,你還學會搞偷襲了是吧?”
宋瑩聲音裡帶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撒嬌,“還有,你什麼時候和修沅關係那麼好了?他把自己的車都借給你了。我記得上次你們在帝都見面的時候,還互相掐架來著。”
“掐架是掐架,掐完我還是他姐夫。”
男人之間的感情有時沒有道理可講。
前一秒還在打架,後一秒就勾肩搭背喝酒都是常態。
借輛車又算什麼?
又不是真仇人。
“對了,你還沒說怎麼會突然來莫城呢!早上不是說有進展了嗎?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你這突然離開帝都,是出事了嗎?”
話題還是繞到了秦殊此行的目的上。
秦殊也沒有瞞著宋瑩。
“我來莫城,是為了找一個人。”
“誰?”
“季知珩。”
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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