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不用陪我。”

“不是陪你，是陪乖乖。她今天生日，等下我們下樓做個生日蛋糕給她吧？從今年開始，每年這一天，我們都做一個。”

乖乖是誰？

在爸爸媽媽房裡嗎？

我好奇的把腦袋探進了門縫裡，可見的視野變大了，爸爸媽媽坐在露台的躺椅上，他們在背對著我說話，我把腦袋往左偏了偏，又往右偏了偏，我可以確定，露台裡就隻有爸爸媽媽兩個人。

那他們說的乖乖是誰？這人又在哪裡呢？

“我以為你不記得她生日了。”

“她是我第一個女兒。永遠都不會忘記。”

爸爸說完這句話後，我看到媽媽歪頭，把腦袋靠在了爸爸的肩膀上。

爸爸把媽媽往懷裡攬了攬，兩個人看著露台外的藍天白雲，誰也沒再說話。

我歪著頭，有些費解，乖乖是爸爸的第一個女兒，那是不是說我還有一個姐姐呢？

可我從來沒聽過其他人提起過這個事情啊！

我很想去問清楚，但是見爸爸媽媽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忽地覺得我貌似不該去打擾他們。

於是我收起疑問，準備關上門，回頭找舅舅姥爺他們問一下。

哪料不巧的來了一陣穿堂風，我推回去一半的門，讓風爺爺猛吹的一口氣給吹的大敞四開。

“嘭”地一聲。

爸媽同時回頭，我就這樣展露在了他們眼前。

“嘿嘿~”

我尬笑的打招呼，“爹地媽咪，我馬術課提前下課了，我去臥室換衣服，你們繼續繼續！”

到底是沒有矇混過關。

我被爸爸叫到了書房談話。

椅子高，我兩條腿晃悠悠的落不下地。

桌子也高，我得伸著脖子才能看到爸爸的臉，兩隻手往桌邊搭都費勁兒，所以我把手搭在了膝蓋上。

我笑嘻嘻的道，“爹地，你叫我什麼事情呀？”

“聽到了？”

“嗯？什麼啊？聽到了什麼啊？”

家裡人都說我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像是汪春水，讓人看著看著心就軟的一塌糊塗了。

可爸爸他是我見過心腸最硬的人。

我這招用忽閃著眼睛賣可憐，對誰都百試百靈的招數，隻有對爸爸不行。

他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裡，像一尊肅穆的雕像，不過十秒，我就垂下頭，坦白從寬了，“對不起，偷聽牆角是不好的習慣，我以後不會做了。父親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

我叫他父親的時候，通常都是我犯了錯誤跟他作保證的時候。

“嗯。還有别的要說的嗎？”

爸爸的聲音沒有很嚴厲，不像是要訓斥我的樣子。

我抬起頭，剛剛嚇沒的膽子立刻迴歸，興致勃勃的問：“乖乖姐姐在哪裡，她今天過生日，要回來過嗎？”

我看到爸爸的眼裡閃過了落寞的神色，這是我第一次能看透他的情緒變化。

我有點慌張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小寶。”

爸爸語氣沉重，悠長的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歎息，“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知道嗎？”

我有點不確定：“是我有姐姐的事情嗎？”

“嗯。”

“為什麼呀？”

“因為姐姐不會回來了，如果讓姥爺他們知道，他們會傷心。這件事，以後是你和我還有媽媽三個人的秘密。你願意幫我和媽媽保守這個秘密嗎？”

爸爸給我的不是命令，是請求。

我抓了抓耳朵，有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點頭說：“願意。爸爸你和媽媽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我豎起三根手指在我的腦袋上，對天發誓把這個秘密爛在我的肚子裡面。

“嗯，你出去吧。”

爸爸摸了煙盒，是要等我走了抽菸。

爸爸隻有有煩心事的時候才會抽菸，我往門口走了幾步，又決定了什麼折回來，踮著腳扒拉著桌邊，仰首真誠建議道：“爸爸，我們給姐姐立個碑吧！”

爸爸的俊臉黑了青，青了又紅，憋了半天，啟唇吐出幾個字，“你姐姐沒死。”

“欸？”

我歪著頭，想不明白，沒死為什麼姐姐不回家裡來。

“那姐姐去哪裡了……哎！”

爸爸從辦公桌後起身，拎著我衣領，猶如拎隻小貓小狗那樣輕鬆的把我給拎出了書房，在書房門口，他說：“這件事，不準再想，也不準再說。”

“哦。”

不能想也不能說。

但是沒說不能寫。

我當天晚上就把姐姐的事情寫在了我的日記本裡。

之後，我發現媽媽每次回國都會除了給我帶一份禮物外，還多帶的那一份禮物是給姐姐的。

媽媽把姐姐的禮物都放在了她的衣帽間。

有意想瞭解更多姐姐的事情，所以我會格外注重細節。

到了十五歲這年，我對姐姐的瞭解已經很完善了。

她叫薄知意，乳名乖乖。

喜歡兔子玩偶，吃糖果和蛋糕，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不過做了很成功的手術，嗯……再之後的就不知道了。

這年姐姐生日的這天，剛好是我拿到國內馬術競技比賽冠軍的日子。

我組織全家人一起做了個三層大蛋糕，舅舅笨手笨腳把自己弄得像是剛從麪粉堆裡滾一圈出來的樣子。

他說我别出心裁，蛋糕店買的不比他們一群行外人做的漂亮和好吃。

我說意義不一樣。

他笑了，把我抱起來，說小祖宗吹蠟燭吧。

我雙手合十，在心裡說了聲姐姐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