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柳雲湘思慮了很多，她當然知道插手關家的事可能會惹出的風波，因此頭痛不已，正想尋嚴暮征求他的建議，結果他卻來了這麼一句。

“你不能管。”嚴暮再重聲說了一句。

“我不幫關夫人，難不成由著你們這些男人欺負她！”柳雲湘沒控製住脾氣，硬生生的來了這麼一句。

嚴暮皺眉，“你不要不講理……”

“我怎麼不講理了，合著女子想爭取一點公平，於你們男人來說就是不講理？”

“柳雲湘！”

“怎麼，你也要打我？”

嚴暮瞪大眼睛，氣得臉發青，“我什麼時候打過你？”

“合著，你沒打過我，我還得感激你了？”

“你！”

柳雲湘嗬了一聲，“我若惹下什麼麻煩，倒也不用你幫忙！”

說罷，她氣呼呼的甩袖子走了。

嚴暮火氣也上來了，轉身大步朝相反方向走。

“哼，動不動就衝我發脾氣，我是受氣包嗎？這一次，我也很生氣了，她要是不道歉，我就再也不搭理她。”

回到飛鳳宮，柳雲湘卸下妝容，穿著便服在裡屋緩了一會兒，這火氣也消下去了大半。想著剛才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了，等會兒嚴暮過來，賠個不是，哄哄他便是。

可等到用晚膳，行意和三寶來了，嚴暮卻遲遲沒來。宮人去上書房那邊問，說是鎮北王交代，他往後就住在上書房那邊，飛鳳宮不用為他準備飯食了。

柳雲湘聽完這話，氣得雙手往桌子上一拍，“行，這可是他說的，往後再也不進我這門了，哪日他若敢邁進來一隻腳，直接剁了！”

行意和三寶對視一眼，知他們父母這是吵架了。

行意先盛了一碗湯，放到柳雲湘面前，“娘，爹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惹著您了？”

“嗬，你沒聽到啊，是我錯了，我惹著他了！”柳雲湘氣道。

“呃，爹爹其實很好哄的。”

“要我哄他？給他賠禮道歉？我哪裡錯了？”

一連三問，行意再不敢多說，“是是，一定是爹爹錯了。”

三寶沒那麼多心眼，隻道：“爹爹跟我們說過不要惹娘生氣，誰惹娘生氣了，誰就是大傻子。嘿嘿，他現在就是大傻子了。”

柳雲湘哼了哼，“沒錯，他就是大傻子。”

這本不是他們的事，卻要他倆鬨起了矛盾。

之後幾日，柳雲湘不去上書房，而嚴暮還真沒有回飛鳳宮，行意兩邊都勸了，但誰也不肯低頭。

這日一早，柳雲湘用過早飯，帶上兩個侍衛，讓他們換上便服，然後跟她出宮去了。子衿有孕在身，柳雲湘讓馮錚這些日子不必進宮當職，多在家陪陪子衿。她身邊沒人了，隻能帶著侍衛出宮。

來到靈雲糧鋪，張琪不在，一個夥計帶著她往後院去找方萬金。

“琪哥去南邊了，咱靈雲產業多，鋪面多，全都要去走一走的話，少說也得三四個月。”夥計跟柳雲湘道。

柳雲湘點頭，這還隻是南邊，所以張琪這些年為靈雲實在辛苦了。

“琪哥臨走前將方萬金送去了賬房，跟著老先生學做賬。”

靈雲糧鋪後院很大，分四大賬房，管理東南西北四處的賬目，而每個大帳房又分十多個小賬房，管理各州的賬目。每月月底，年底是最忙的時候，各地一車一車的往這邊送賬冊，賬房要彙總，要分析和上報。

即便在平常時候，後院依舊忙碌的緊，車馬不斷，來往送賬查賬的夥計不斷。

柳雲湘隨著夥計來到一處賬房前，見方萬金一邊劈裡啪啦的撥著算盤，一邊覈對賬冊，有個夥計愁眉苦臉的，說他們平日裡也算仔細，實在不知道怎麼會漏了個這麼大的窟窿。

“東家，您去西屋喝茶，小的喊方萬金去見您。”夥計道。

柳雲湘抬手，“讓他忙吧，不用喊他。”

她本也是過來看方萬金在靈雲住的習不習慣，也怕他憋不住性子要鬨事，現在看他這般忙碌和踏實，她也就放心了。

方萬金又撥弄了一番，指出賬冊其中一處：“諾，這一項你們算錯了。”

那夥計彎下腰，“沒算錯啊。”

“我再算一遍，你仔細看著。”

見方萬金一臉認真，柳雲湘欣慰的點了點頭，轉身朝往外走。

“方萬金算數能力很強，咱們賬房的老先生還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夥計道。

柳雲湘笑，“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能人。”

從靈雲出來，柳雲湘正打算去曲墨染那兒坐一坐，卻在路上碰到了韓思芙。

“還真是巧了，我正想進宮去找您呢。”

韓思芙自馬車上下來，請柳雲湘往僻靜處走了幾步：“關夫人昨兒夜裡去咱家找我了，請我轉告您一聲，她不鬨了，不討公道了，請您也别為她再操心。”

柳雲湘愣了一下，隨後皺眉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韓思芙搖頭，“我問她了，她不肯說。”

柳雲湘沉了口氣，當時她讓她仔細想清楚，便是怕她在中途因各種原因而改變主意。

“罷了。”

韓思芙默了半晌，又道：“可我總覺得，她嘴上說不討公道了，可心裡那道坎還沒過去。昨夜裡我見她神情恍惚，隻怕……隻怕要出事。”

柳雲湘和韓思芙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走，我們去一趟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