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訊是桑喜喜發來的，發的是時律在機場接過她行李箱的照片。

應該是偷拍的，照片裡時律行色匆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沈語丟出這話後，瑜念直接炸了，“這兩個賤人！”她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當著兩位老人的面就爆了粗口。

而時奶奶覺得這不可能，“小語，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呀，桑家已經把桑喜喜送到國外了……”

沈語沒辦法再平靜的跟時奶奶解釋更多，她還在幻想，至少，時律會在這特殊的一天，對他們的孩子，這個過早失去生命的可憐的寶貝有一絲絲的尊重。

但是，是她妄想了。

沈語顧念著時爺爺的心臟病，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隻是說自己累了，想休息。

瑜念趕緊照顧著她躺下。

時爺爺又怎麼會不懂呢，立刻叫了人去查時律的行蹤，時奶奶雙眼蓄滿了愧疚的眼淚，一個勁兒的跟沈語說對不起。

這時時父得了訊息匆匆趕來，他在路上得知沈語沒了孩子，趕到的時候眼眶都紅透了，卻也知道現在自己再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在這段婚姻對沈語造成的傷害了，便趕緊帶著時奶奶跟時爺爺先回了家。

沈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真的已經精疲力儘，沒有多一分的力氣去照顧其他人的情緒了。

時家的人離開後，瑜念在房間裡把時律翻來覆去的罵。

沈語聽不下去了，開口道，“其實我並不是完全被他誆騙了，進入這段婚姻，完全是我自願的。”

她的聲音很小，一開始瑜念都沒有聽清楚，她再說第二遍的時候瑜念聽清楚了，“小語你在說什麼？你别再給時律那個渣男找藉口了……”

“我沒有，時律沒來找我之前，我就關註上他了。”

沈語覺得既然要斬斷兩人之間的關係，乾脆把事情說開了比較好，免得瑜念一直覺得是時律虧欠了自己，總是會在她面前再提他。

“你還記得泉聲嗎？”

沈語提起泉聲兩個字，驚了瑜念。

她像是僵硬成了枯木一樣的走至沈語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鼻子，“我怎麼會不記得呢。”當年，沈語跟季泉聲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可是跟著吃了好多年的狗糧。

她一直覺得沈語跟季泉聲大學畢業後絕對會結婚，感情這麼好的兩人，死亡都不會把他們分開。

隻是她低估了死亡的力量。

死亡真的分開了他們，季泉聲死了之後，沈語失蹤了大半年，再回來的時候，她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三個字，瑜念一開始擔心他，提起過幾次，沈語發了很大的火，在街上瘋了一樣的砸了很多的東西。

瑜念嚇壞了，久而久之，這麼多年，她再也沒有提過季泉聲三字。

她沒想到，這一刻，沈語卻自己主動提起了。

時律，又跟季泉聲有什麼關係呢？

瑜念想不明白。

沈語長長的呼吸了一口，像是在內心裡跟自己做了好強烈的鬥爭，“泉聲在病逝前簽署過遺體捐獻協議，但是因為病重，他全身上下隻有眼角膜能用了。”

時隔這麼多年，沈語再說出這番話，心底還是很痛，眼淚像是硫酸一樣腐蝕著眼眶，就像是被取走的不是季泉聲的眼角膜，而是自己的。

“這……我不知道……”瑜念卻並不詫異，季泉聲也是醫學生，對遺體捐獻這種做法是從內心裡認同並推崇的。

“時律在那一年，移植了泉聲的眼角膜。”

沈語說著，雙手揪緊了床單，這一字一句像是燒紅的烙鐵，及其痛苦的滾過她的喉嚨，“我隻是，很希望多看一眼那雙眼睛，我隻是希望，泉聲可以多看我幾年……”

沈語說不下去了，眼淚終於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洶湧了出來。

止都止不住。

瑜念明白了，趕緊抱住沈語，“沒事沒事，小語，沒事了……”

沈語在瑜念懷裡哭得停不下來。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時律捏著門把手站在了門口，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