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那份閒心,再說了哪對夫妻不是一點點磨合過來的呢?幾句口角,甚至動手,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兒,他年輕的時候,可比穆長林……
想到此處,穆增表情一滯,頓了頓,他放下了手裡的摺子,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書架角落裡一方雕花澄泥硯上。
半晌,他行至書架前,伸手取下那方灰塵滿布的硯台,一陣出神。
這方硯台年頭不小了,到今年整整四十年了,四十年前,他還是個窮鄉僻壤考出來的、從八品典簿,領著三兩五的月俸,哪裡用得起這麼貴重的澄泥硯?可對於堂堂蘇府的大小姐來說,這樣的稀罕物倒是信手拈來。
時至今日,穆增還能記得,當時蘇良錦隨手將這方澄泥硯放到自己書桌上時的臉上的隨意。
“這硯台呆頭呆腦的不合我眼緣,放你書房算了。”
記得當時,蘇良錦這樣輕描淡寫地說。
這方澄泥硯少說價值穆增的十年俸祿,可是在她眼裡,就像是一塊糕點,一杯淡茶,既是不合胃口,那就可以隨手丟棄,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並無任何稀罕,也無任何討好與邀功,那股子隨意的勁兒,讓穆增心情極度複雜。
他這個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小二十年,總算是魚躍龍門,他一度欣喜若狂,一度滿腔澎湃激昂,他的誌向他的抱負似乎觸手可得,隻是這股子激動和狂喜,在遇到蘇良錦之後迅速消失殆儘。
在大夏第一門庭的蘇府面前,他的所謂驕傲和抱負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是如履薄冰,是裝聾作啞似乎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指指點點和譏嘲。
他變得沉默而憂鬱,他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放棄蘇良錦,他寒窗苦讀,不是為了被人戳著脊梁骨,不是為了做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可是到底,他最後還是做了蘇府的女婿,在京師人的鄙夷聲中,他這個癩蛤蟆到底還是忍辱負重地吃了天鵝肉。
他自詡最堅不可摧的讀書人的脊梁,到底還是被權力和欲.望壓彎了。
他一邊享受著蘇府女婿身份帶來的各種便利,一邊卻又倍感恥辱,所以在對蘇良錦的態度上,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客觀公證。
婚後沒多久,本該蜜裡調油的新婚小夫妻,卻早早地出現了危機,蘇良錦不是傻子,更何況還是穆增的枕邊人,穆增的態度和心思,她如何感受不到?蘇府的大小姐斷斷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穆增一開始還能耐著性子去哄蘇良錦,可是難道他癩蛤蟆就沒有委屈苦惱?他就不需要安慰?他這個一家之主憑什麼要三孫子似的成日圍著蘇良錦轉?
他心裡是怨蘇良錦的,不夠賢惠大度,不懂小意溫柔,也不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明明嫁進了他們穆家,卻還總是擺蘇府大小姐的架子。
他們的關係沒有因為大女兒穆敏的出生而得到緩和,反倒是日趨緊張,蘇良錦開始懷疑他娶自己的動機,根本就不是出於所謂兩情相悅,而是奔著蘇府的門楣和權勢,在婚姻中,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哪裡還有徹底根除的法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第1頁/共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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