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倒是比先帝更深諳這起子玩弄人心的手段,蘇鶴帆冷眼旁觀,忍不住搖頭,二妹妹真是走了一步昏招,這是上趕著把廖氏一門送到人家手裡做棋子呢,如今二妹妹隻怕是悔不當初呢。
那廖安之當真悔不當初嗎?
對,她的確後悔,後悔自己一時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聽蘇鶴帆的,在她終於走到人生儘頭的時候,最後一次見到蘇鶴帆的時候,昔年豆蔻年華的少女,已經變成了白髮蒼蒼、滿臉縱橫滄桑的深宮老婦。
蘇鶴帆沒覺得她變老了變醜了,他是覺得二妹妹這一生太累了太可憐了,而這其中並不是沒有他的緣故。
“二哥哥,求你幫我……幫我顧看廖氏一門,”廖安之虛弱地看著蘇鶴帆,費勁地、儘可能地讓自己說清楚,“可若是……若是實在太難,也就……也就算了吧。”
蘇鶴帆重重點頭:“二妹妹,我答應你,你就放……放心吧。”
“這輩子,隻有你……隻有你不曾騙我,”廖安之苦澀地牽了牽唇,昏黃的眼睛看著蘇鶴帆,帶著深深的羞愧,“我卻……卻一直拖累你……”
蘇鶴帆搖搖頭,讓她别再說話了,讓她好生歇著,匆匆退出樂壽堂,不知是不是被冷風迷了眼,蘇鶴帆淚流不止。
那是蘇鶴帆此生最後一次見到廖安之。
太後薨,萬歲爺悲慟難抑,親自為太後守靈,跪在太後靈前,三天三夜滴水不進,竟致昏迷,萬歲爺之仁孝感天動地。
那一日,蘇府的家祠裡面多了一塊空白的靈位,並不起眼,在這裡卻永遠都有它的一席之地,誰都撼動不了。
……
時至今日,廖氏一門還是垮了,徹徹底底地垮了。
對於廖氏一門的顧看,對於答應的廖安之的最後請求,蘇鶴帆到底還是食言了,廖氏一門的頹敗,他自始至終都在旁觀,從未出手維護。
他不想食言,可是這世道、這皇上、還有廖朝暉皇貴妃二皇子,所有的這一切,都逼得他不得不食言,所以……
“二妹妹,你會不會怪我?”
對著那方空白的靈位,蘇鶴帆靜默良久。
……
穆府。
二皇子被圈地封王的訊息連同穆磊死在流放途中的訊息,一併傳入了穆府,得到這訊息的時候,穆葭正在陪康如眉吃早膳呢。
“你說什麼?”穆葭聽了方木稟報,還愣了一愣,“穆磊是怎麼死的?”
方木躬身道:“啟稟大小姐,二爺於大半月前死在了贛州,據傳回來的訊息,二爺自京師流放之時身子便就不大好了,這一路是病了好好了又病的,待到了贛州的時候,大病一場,人就再走不動了,後來就死在了贛州,據說是死於肺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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