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感受到阿才眼神裡的真誠,同時也感覺出阿才手上的力道很大,猶如一根鐵鉗子,拉動厲元朗寸步難行。
“求求你,姑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實在不想看到因為我,你和大少爺他們再次翻臉……”
“才叔,可、可這樣穀家虧待了你……”
“别說了,穀家虧待我無所謂,主人他對我好就足夠了。我挺滿意,真的,我不騙你。”
厲元朗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塞進阿才手中。
這是來之前,水婷月給他以備不時之需。
“才叔,這張卡你拿去,錢不多,十萬塊,你先用著,不夠我再想辦法。”厲元朗攥著才叔的五根手指,幫他緩緩併攏在一起。
面對厲元朗的真誠,阿才笑了,眼神裡再次閃爍出晶瑩,“姑爺,我不用,我已經攢了養老錢,足夠我晚年生活用的。謝謝你的好意,謝謝。”
一陣推脫,厲元朗實在拗不過阿才的拒絕,隻好收起銀行卡。又聊幾句,被阿才提醒早點回去休息,别讓二小姐惦記,厲元朗這才和他分開。
回到水婷月的房間,厲元朗見老婆睡得很沉,沒有打擾她,躺在一旁卻一點睏意沒有,陷入沉思中。
次日早上起來吃飯時,穀政川沒有出現,去相關部門辦理老爺子後事去了。
老爺子雖然已經下葬,不過還有許多遺留事宜需要商量解決,最起碼要敲定回老家安葬另一半骨灰的行程。
穀闖穀翰哥倆也不在,他們在京城還有住處,就是以前老爺子在時,逢年過節,哥倆吃完飯就走,很少在這裡過夜。
穀政川妻子身體不好,飯菜都是給端到她的房間裡吃,上桌的次數有限。
隻有穀政綱和女兒穀柳煙,還有穀紅岩一家在場。
厲元朗喝了一口粥,裝作無意的提道:“昨晚我看見才叔了,和他一起祭奠外公出魂。”
此話一出,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
穀政綱隻是看了一眼厲元朗說:“才哥已經走了。”
“走了!”厲元朗有些吃驚。
因為這個“走”字,已經超出本來含義。
人死了,也叫走了。
“哦,”穀政綱猜出厲元朗反應過大的原因,馬上改口:“我是說,他已經離開咱們家了,下落不明。”
“二舅,他不是要給外公守墓嗎?”
穀紅岩接過話茬,“守墓隻是他的一個說辭,給我們一個障眼法。他留下的紙條告訴我們,他會去個清淨的地方度過餘生,不讓我們找他,也不希望我們打攪他。”
水慶章則說:“爸爸去世,才哥心思已死,誰勸都沒有用。咱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或許這樣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穀政綱點了點頭,感慨道:“我早就有預感,爸爸不在,我們和阿才的情分就算走到頭了。”
“爸爸那麼信任他,我猜爸爸生前肯定會給他安排好一切的,咱們就不要瞎操心了。”
聽著穀紅岩這麼說,厲元朗如鯁在喉,即便他喝的是稀粥,卻感覺難以下嚥。
穀家兄妹在對待阿才這件事情上,很沒有人情味,聽著讓人寒心。
隻是阿才已離開遠去,厲元朗在說什麼也沒有意義了。
吃過飯,穀政綱要趕飛機回安江省。
穀柳煙在京城有家,她也要為了新戲的拍攝,急著去見導演。
水慶章和穀紅岩收拾妥當,東河省駐京辦的派來的專車已經開到老宅子的大門口。
厲元朗以及水婷月懷抱小穀雨,這會兒全都站在院子裡,等候嶽父嶽母。
好半天,他們才看到穀紅岩擦著眼角,在水慶章攙扶下走出房子。
“慶章,我再看最後一眼……”
水慶章理解的鬆開老婆的胳膊,讓她再次環視這個曾經的家。
穀紅岩沒在這裡生活多久,因為老爺子上位之後,分到這所房子時,穀紅岩早就嫁給水慶章了。
不過,老爺子在世,這裡就是她的孃家。
她每次來京城,這地方便是她的落腳點。
如今,母親早已過世,父親也駕鶴西去,父母都不在了,她的孃家也就沒了。
其實昨晚,關於阿才想留在這裡守著老房子的遺願,兄妹三人出奇一致的沒同意,是有原因的。
什麼房子要上交,什麼影響不好,什麼需要六到八個仆人,開銷會很大等等,全是藉口。
他們不想留房產的真正因素,是不想回來觸動傷心事。
看到老房子,就彷彿想起老爺子還在,會讓他們始終念念不忘,始終處在傷心境地拔不出來。
如果一個人長期傷感,情緒低落,不僅體質弱,各種疾病容易找上門,還會使自己身邊磁場受到波及,造成黴運纏身。
他們兄妹都是體製中人,最在意自己的政治羽毛,一旦總有不好兆頭圍繞,影響到仕途發展,那可是滅頂之災。
所以,兄妹三人要學會忘記,必須儘快忘掉這段傷心之事,趕緊走出來,恢複到正常狀態。
再說,阿才再好,他也代替不了老爸。
逢年過節,兄妹回到老宅子乾嘛,難道去看一個阿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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