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模糊的身影，道：“不錯啊，不愧是擁有冰火鳳凰和九耀神君傳承，滄瀾武聖的修爲，居然已經達到如此高度。”

明明是一句誇讚的話，可是與剛纔的交手情形對比，萬滄瀾卻聽得很刺耳，覺得對方是在諷刺。

九耀神君，乃是十萬年前西方宇宙排名第五的大世界權大世界之主，在神戰中隕落，隻留下九滴神淚，飛落到崑崙界。

九滴神淚蘊含九耀神君一身的神力精髓與修爲傳承，被九玄女各煉化吸收了一滴。

有如此機緣，又修煉了千年，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如今對方反而誇讚她，萬滄瀾怎麼高忻起來？

“既然閣下如此挑釁，我豈有不奉陪的道理？”萬滄瀾從無畏懼之心，體內爆發出更加強橫的毀滅性力量，火焰溫度之高，似要煉化世間一牽

納蘭丹青道：“閣下可知，這北崖乃是書宗禁地，闖入者，殺無赦。”

出這話時，她兩根玉白而又纖長玉指合併，舉過頭頂，頓時，地變成方圓，數之不儘的祖文，在如同滿星辰一般，懸浮在她頭頂。

所謂祖文，類似神紋。

但，神紋的威力，也有高下之下。

比如神尊留下的神紋，即便是神靈都會忌憚。

位於北崖的祖文，卻比神尊留下的神紋更可怕，是二十諸之一第三儒祖留下，如今受納蘭丹青的調動，整個書山的地聖氣，都向她匯聚而去。

那道模糊的身影，道：“才女可還記得殞神墓林和無儘深淵的那位故人？”

納蘭丹青眉頭一皺，陷入久遠的回憶，忽的，想到了什麼，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盯向對面那道迷糊的身影。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經……”

不知不覺間，她已散去精神力，所有祖文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在北崖。

那道模糊的身影，道：“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們乘坐登舟，飄在屍河上，躲避追殺的日子。也還記得，在無儘深淵撿到的一枚枚沾血的棋子。”

納蘭丹青心中的質疑儘去，因爲的這兩件事，隻有他們二人知曉。

她的雙眸一眼不眨，就這麼盯著，依舊感覺太過虛幻，彷彿心中心魔又迸發了出來，要將她吞噬進幻境裏面。

夕陽徹底落下。

空一輪圓月升起，皎潔如玉盤。

月下，納蘭丹青更顯清純聖潔，宛如崖邊幽蘭，不食人間煙火。

萬滄瀾疑惑的看著崖邊的兩道人影，實在是猜不透來的到底是誰，似乎與丹青交情很深的樣子，若不是她站在一旁，不一定兩人都擁在了一起。

難道這些年來，丹青竟是有了心上人？

萬滄瀾重重冷哼一聲，下男子，誰配得上丹青？

張若塵釋放出精神力地，隨後，才露出真容，看著站在崖邊，背對明月的納蘭丹青，笑道：“千年不見，我們倒是生疏了！”

納蘭丹青心湖恢復平靜，嫣然一笑：“對啊，就是生疏了！千年來，連信都收不到一封，這豈止是生疏了，簡直是變成了陌生人。”

張若塵道：“我也沒有想到，一場離奇的經歷，讓我失去了千載歲月。”

“那麼千載後，丹青是你見得第幾個人呢？”納蘭丹青道。

這個問題，如同是點了張若塵的死穴。

張若塵仔細想了想，道：“今夜元宵，月圓鄭良辰好景，又有故友來訪，難道我們就在這裏吹冷風不成？不如去你的草堂，喝一壺清茶，談談千年來各自的趣事，豈不是一件暢快事？”

“你偷偷摸摸來書宗，就是想要給我談，你這些年的趣事？”

“也可以聽聽你的趣事。”

納蘭丹青搖了搖頭，道：“你變了！”

張若塵摸了摸自己的臉，悵然若失，道：“死過兩次的人，自然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的不是你的模樣。”

“那是什麼？”

“若是以前，我問你，丹青是你見的第幾個人，你一定會如實回答，然後解釋其中種種原因。可是剛纔，你卻故意提到元宵，是想提醒我，你在如此佳節來看我，是對我這個朋友何等的重視。我你一聲心機重，沒有冤枉你吧？”納蘭丹青道。

張若塵長嘆一聲：“在你面前，真的是一點手段都不能施展嗎？把我看得這麼透，接下來還怎麼聊……”

“可是我喜歡。”忽然，納蘭丹青道。

張若塵詫異道：“喜歡什麼？”

“喜歡你能在元宵這一來看我，喜歡你用我更喜歡的方式告訴我我問的問題，總之，什麼都喜歡，就是很高興，比過去一千年的元宵節加起來都更加歡喜。”

沒有去草堂，他們便是站在崖邊，眺望明月，看著一望無邊的學海，講述著種種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事。

時不時，發出歡聲笑語。

如今，納蘭丹青不再是池瑤女皇身邊的聖書才女，張若塵也不再是被朝廷通緝的前朝餘孽，兩人都可以放下各自的身份，相處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位看守北崖的老嫗，早已離開。

可是，萬滄瀾卻依舊站在竹林邊，盯著崖邊的二人，隻可惜，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也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身影。

張若塵和納蘭丹青各自取出一把古琴，相對而坐，渾然忘記崖上還有萬滄瀾這個第三者，彈奏了起來。

一連彈奏數曲。

張若塵十指按住琴絃，停下來，問道：“最近我才重新撿起音律，我這幾曲，還彈得可以吧？”

“當然是極妙，像你這樣的精神力大強者，掌握音律，是輕輕鬆鬆的事。隻可惜，與真正的琴道大師比起來，卻還是差得太遠。”

“我還稱不上琴道大師？”

納蘭丹青搖了搖頭。

“誰稱得上？”

納蘭丹青眨了眨眼睛，向他暗示。

張若塵收起了古琴，不想再和這個琴道大師對奏，本來，這些來他對自己的音律造詣是信心十足，在聖書才女這裏卻受了打擊。

“十年笛子百年簫，千年琵琶萬年琴。若塵公子這才練了多久，就想稱琴道大師？不會這麼氣吧？”納蘭丹青道。

“不彈了，封琴。本是想要見一見故友，卻被損得一無是處。”

“我可以教你，拜師就校”

“我們還是敘舊吧？”

“本就無舊可敘，難道在你眼中，丹青竟是一箇舊人？有了新人，舊人不是應該忘掉？”

“不過你，我輸了，還是教我彈琴吧，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